紀氏被架著沉默地回到了幽蘭院主屋。
關了門,押送她的兩個婆子立刻“噗通”跪倒在地:“夫人恕罪!奴婢們該死!”
紀氏徑直走到上首的紫檀木圈椅坐下,任憑貼身丫鬟將她臉上的灰塵輕柔擦去。
“起來吧。”她的聲音雖帶著沙啞,卻極其平穩。
婆子們顫顫巍巍地站起來退到了角落。
紀氏嘴角扯出一絲冰冷的弧度,帶著洞悉一切的嘲諷。
孟欽瑞的暴怒,半是真怒她的膽大妄為、險些連累侯府,半是做給長公主看的姿態。他不會真將她當家主母怎么樣,至少……在太子妃塵埃落定之前不會。
只是那小賤人竟又攀上了長公主這棵大樹……
這才是真正棘手的變數!
紀氏指關節敲擊著扶手,發出沉悶的“篤篤”聲,如同敲在自己的心上。
孟奚洲對長公主的救命之恩,如同一把懸在她頭頂的利刃,隨時可能落下!那明明能讓孟奚洲不死也脫層皮的私奔污名,被這突如其來的恩情瞬間沖垮了大半效力!
紀氏瞇了瞇眼,眼神幽深如古井。
不過……她再得意又如何?終究是被逼得只能頂著“孟南意”的名字在府里茍活!一只見不得光的地老鼠罷了!
她的南南,真正的孟南意,半年后便是名正言順、風光無限的太子妃!屆時,區區一個長公主的恩人,在儲君妃、未來的國母面前,算得了什么?
這權勢的天平會倒向何方,瞎子都看得清!
“只要這半年……”紀氏喃喃出聲,如同毒蛇吐信。
只要這半年風平浪靜,不讓她再翻出什么浪來,待南南鳳冠霞帔入了東宮,便是她孟奚洲……徹底被碾入塵埃、萬劫不復之時!
半年,她只需要牢牢掌控這半年!紀氏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這點痛楚,比起未來的滔天權勢,不值一提。
孟奚洲將最后一炷清香穩穩插入香爐后起身,心中并無太多勝利的喜悅。
這一局,她撕開了紀氏偽善的面皮,逼得父親不得不當眾責罰,更是借長公主之勢洗刷了部分污名。
但遠遠不夠。
紀氏雖說是輸了,卻輸得毫發無傷。禁足?不過是暫時的蟄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