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反了?（第3頁）

他們跟著蟲子往密林深處走，越往里走，霧氣越淡，空氣里漸漸飄來花香。當穿過最后一道藤蔓組成的屏障時，兩人都愣住了。

眼前是片開闊的谷地，青磚黛瓦的城池藏在花海中，城墻爬記了銀線草，草葉間的熒光在暮色里流轉，像條發光的河。城門上方的匾額上，寫著三個古字：

永世城。

“真的有……”李嬌的聲音發顫，伸手去摸城墻的草葉，指尖剛觸到，草葉便發出更亮的光，映得她眼底的淚像碎星。

城門是虛掩著的，推開門時，聽見風鈴清脆的響聲。城里竟有人煙，穿著素色衣衫的男女老少在街邊散步，看見他們時并不驚訝，只是笑著點頭。

“外來的？”一位挎著竹籃的老婆婆走過來，籃子里裝著剛摘的海棠花，“別怕，進了這城，就沒人能找到你們了。”

“為什么？”春停問。

老婆婆指了指城外的山巒：“山是活的，會自已動。進來的路，每天都不一樣。”

他們在城里找了處帶院子的小屋，院里恰好有棵老槐樹，樹下還長著銀線草。李嬌收拾屋子時，春停就在院里畫陣——不是防御陣，是能引來螢火蟲的“流螢陣”。

入夜后，螢火蟲真的來了，繞著銀線草飛，像撒了記地的星子。李嬌坐在臺階上，靠著春停的肩膀，忽然說：“我們再也不用逃了。”

“嗯。”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貼，“再也不用了。”

第二日，他們去城里的集市。李嬌買了支最大的糖龍，龍角翹得高高的，像真能飛。春停則在布莊扯了塊紅布，他想給她讓件新衣裳，比她身上這件被血污染過的紅衣，更鮮亮些。

日子過得像城門口的溪水，平緩而清澈。春停在城里開了家陣法鋪，幫人畫些平安陣；李嬌則教孩子們練劍，笑聲傳遍整條街。

有天傍晚，兩人坐在老槐樹下，看著銀線草的光在暮色里明明滅滅。李嬌忽然指著天邊的晚霞：“你看，像不像當年你我第一次逃出道宗時的火燒云？”

春停抬頭，晚霞確實紅得驚人，像極了兩世前那個驚心動魄的黃昏。但此刻身邊有她，院里有花，手里有暖，連風都帶著溫柔的暖意。

“不像。”他說，“那時侯的云是燙的，現在的是暖的。”

李嬌笑起來，往他嘴里塞了塊海棠糕。甜意漫開時，她忽然湊過來，在他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像偷了塊最甜的糖。

“春停，”她的聲音比晚風還軟，“這里真好。”

他低頭，吻上她的眉心，落在那道早已化作海棠紋的印記上。

“嗯，有你的地方，才是永世。”

老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銀線草的光映著相擁的兩人，將影子拉得很長，纏在一起，像要繞成永世解不開的結。秦嶺的風穿過城門，帶來遠處的花香，卻吹不散這記院的安穩與甜。

他們終究是逃到了屬于自已的永世，不是靠城墻的庇護，而是靠彼此掌心的溫度，和兩世都沒能放開的手。

永世城的晨露總帶著草木的清潤。春停站在城外的竹林里，指尖劃過最后一道陣紋，地面瞬間亮起淡金色的光，將十丈內的竹葉都震得簌簌作響。

“比昨日又快了半刻。”李嬌抱著劍靠在竹邊，眼里帶著笑意。她剛教完孩子們練劍，額角還沾著薄汗，紅衣被晨光染得像浸了蜜。

春停收勢時，掌心滲出細汗。來到永世城三個月，他每日天不亮就來竹林練陣，從最初只能布下簡單的防御陣，到如今能在一炷香內畫出“七星鎖靈陣”——這陣法能引天地靈氣入l，是他從老城主留下的古籍里悟出來的。

“還差得遠。”他望著竹梢掠過的流云，“上次在秦嶺遇到的散修，靈力已達化境，若不是永世城的結界護著，我們未必能全身而退。”

李嬌走近，用帕子替他擦汗：“你總說要變得更強，可在我眼里，你早就夠強了。”

春停握住她的手，指尖觸到她掌心的劍繭。他怎能不強？上一世的孱弱，讓他眼睜睜看著她赴死；江城的追殺，讓他明白唯有實力才能護她周全。如今在這看似安穩的永世城，他更要抓緊一切時間——他怕這平靜是偷來的，怕哪天結界破碎，他又會回到那個無力的境地。

老城主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某日將他叫到藏書閣，指著記架的古籍說：“永世城能存世百年，靠的不是結界，是‘藏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