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逃離（第3頁）

他且戰且退，將追兵引向相反的方向。密道深處越來越暗，他忽然摸到腰間的玉佩——那是李嬌今早塞給他的，說“戴著能安心”。玉佩的溫度透過衣襟傳來，像她掌心的暖。

就在執法長老的鎖鏈即將纏上他脖頸時，春停忽然轉身，縱身躍向旁邊的暗河。冰冷的河水瞬間將他吞沒，他在水下屏住呼吸，聽著岸上氣急敗壞的怒吼漸漸遠去。

不知漂了多久，他被一股水流推上了岸。嗆咳著抬頭時，看見遠處的山腳下亮起一點微光，緊接著，一陣清越的哨聲隨風飄來。

是李嬌。

春停笑了，笑得咳出血來。他掙扎著起身，朝著那點光走去。月光從樹縫里漏下來，照在他帶血的衣襟上，也照在前方那個正朝他跑來的紅衣身影上。

“春停！”

她撲進他懷里，哭聲震得他胸口發疼。春停抬手抱住她，摸到她鬢角的濕痕，不知是淚還是露水。

“我就知道你會來。”她哽咽著說。

“說了會找到你。”他低頭，看見她手心的木哨還攥得緊緊的，哨身上沾著她的血，“我們……逃出來了。”

遠處的道宗山門隱在夜色里，像頭終于沒能咬住獵物的困獸。春停牽著李嬌的手，一步步往山下走。山風里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氣息，是自由的味道。

“燈會……”李嬌忽然想起他剛才的話，抬頭看他，眼里閃著淚，也閃著光，“等過幾日上元節，我們去看最好的燈會。”

春停點頭，握緊了她的手。前路或許還有風雨，或許還有追殺，但這一次，他們握著彼此的手，再也不會放開。

月光下，兩道身影漸漸遠去，身后是他們逃離的牢籠，身前是即將亮起的黎明。

上元節的花燈剛在江城的河道里漂出半里地，春停就聽見了弓弦震顫的銳響。他猛地將李嬌拽進巷角，一支淬了幽藍毒液的箭擦著她的鬢角飛過，釘在對面的紅燈籠上，燈紙瞬間被腐蝕出個黑洞。

“是江城的影衛。”李嬌按住腰間的劍，聲音壓得極低。她認得那箭簇——三棱形，尾端刻著朵極小的梅花，是江城城主豢養的死士專屬標記。

春停指尖在袖中捏緊陣盤，目光掃過巷口晃過的黑影。上一世他們逃亡到江城時，也曾遭遇過影衛追殺，那些人擅長隱匿，箭上的“化骨水”見血封喉，當年若不是李嬌替他擋了一箭，他早已成了枯骨。

“跟我來。”他拽著李嬌往河道深處跑，腳下踩著散落的燈盞，發出細碎的脆響。江城的河道像張蛛網，只有本地人才能摸清脈絡，可春停記得清楚，上一世李嬌帶他躲進過一處廢棄的船塢。

“他們怎么會找到這里？”李嬌的聲音帶著喘息，紅衣在燈籠的光暈里一閃而過，像道醒目的靶子。

“道宗那群人報的信。”春停咬牙，“他們拿我們換了江城的護山大陣圖譜。”

箭雨又追了上來，這次更密，幾乎封住了所有退路。春停忽然轉身，將早已備好的煙霧彈擲向空中。濃烈的黃霧瞬間彌漫開來，帶著刺鼻的硫磺味——這是他用山火草和硝石配的，專克影衛的追蹤術。

“屏住呼吸！”他拉著李嬌沖進霧里，耳聽著影衛們在霧中撞在一起的悶響，忽然想起上一世她也是這樣拉著他，在更濃的霧里跌跌撞撞地跑，嘴里還笑著說“你看，我們像不像偷糖吃的小孩”。

船塢的木門早已腐朽，春停一腳踹開時，揚起漫天灰塵。兩人躲進最深處的船艙，透過木板的縫隙往外看，影衛們的腳步聲在霧散后漸漸逼近。

“他們人太多了。”李嬌抽出劍，劍身映著她眼底的決絕，“你從船尾的水道走，我拖住他們。”

“說什么胡話。”春停按住她的劍柄，指尖觸到她手背上的薄繭——那是常年練劍磨出來的，上一世這雙手替他包扎過無數次傷口，“要走一起走。”

他掀開艙底的木板，下面果然藏著一艘小漁船，船槳上還纏著半干的水草。春停將李嬌推上船，自已剛要跳上去，就聽見身后傳來破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