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逃離（第1頁）

青州的海棠還沒謝盡，道宗的變故已如驚雷般炸響在修真界。那些曾對春停避之不及的宗門，此刻紛紛派來使者，遞上燙金的請柬——有人想邀他入宗，有人想求他布陣，更有甚者，竟提著當年參與追殺的弟子首級，笑盈盈地說“特來賠罪”。

李嬌將那些請柬扔在桌上，用劍鞘挑著其中最厚的一封：“你看這昆侖派，上一世追得我們最兇，現(xiàn)在倒像模像樣地來送‘誠意’了。”

春停正低頭研磨，銀線草的汁液在硯臺里泛著微光。他抬眸時，恰好看見窗外掠過一道熟悉的身影，笑道：“比起這些，我倒更在意另一件事。”

話音未落，房門被“砰”地推開，一個穿著灰布道袍的小弟子氣喘吁吁地跑進來：“春停師兄！李嬌師姐！后山……后山的老槐樹開花了！”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驚喜。他們趕到后山時，整棵老槐樹都籠罩在粉白的花霧里，香氣漫了半座山。上一世他們埋證據(jù)時，這樹從未開過花，長老們總說它早已枯了心。

“你看樹干！”李嬌忽然指著老槐樹的主干，那里不知何時多了道新刻的痕跡——是個歪歪扭扭的“嬌”字，旁邊還綴著半個陣法紋路，像極了當年她偷偷學著刻的模樣。

春停忽然想起，上一世最后一戰(zhàn)前，她曾抱著他的胳膊撒嬌：“等我們打贏了，就來給槐樹刻上名字，讓它記住我們。”

他伸手撫過那道刻痕，指腹下的木質(zhì)溫潤，像有心跳在輕輕搏動。李嬌忽然從背后抱住他，臉頰貼在他的背上：“我好像……想起一些事了。”

春停猛地轉(zhuǎn)身。她抬頭時，眼里閃著奇異的光：“傳送陣啟動時，我看見好多碎片——你為我擋的劍，我喂你喝的藥，還有……最后那道傳送陣，其實是我偷了長老的令牌才打開的。”

他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軟。原來不是他一個人帶著兩世的記憶，那些刻在骨血里的牽絆，早已在她靈魂深處生了根。

“還有這個。”李嬌從懷里掏出個東西，是半塊玉佩——竟與他心口藏著的那半塊嚴絲合縫。

“你什么時侯……”

“在老槐樹下刨出來的。”她笑眼彎彎，“我就說你藏東西的本事沒我好。”

春停將兩塊玉佩拼在一起，斷裂處的血痕恰好連成一朵完整的海棠花。玉佩相觸的瞬間，忽然迸發(fā)出耀眼的光，兩人被光暈包裹著，竟雙雙浮到了半空。

“這是……”李嬌驚呼出聲。

春停卻忽然明白了。上一世她以本命玉佩護他，這一世兩塊玉佩相和，竟是觸發(fā)了某種古老的契約。他低頭時，看見她眉心的朱砂正與玉佩的光交相輝映，那點淺粉漸漸漫開，化作一道精致的海棠花紋，沿著鬢角蜿蜒而下。

“你的道心印記……”

“好看嗎？”她笑著抬手，指尖劃過他的眉梢，那里不知何時也多了道相通的紋路，“長老說這印記代表不可背棄，可我覺得，它現(xiàn)在代表我們。”

光暈散去時，他們落在開記海棠花的樹下。遠處傳來新弟子的驚呼聲，原來整座后山的花都開了，從老槐樹一直蔓延到山腳下，像條鋪向天際的花毯。

三日后，道宗新立的石碑前擠記了人。碑上沒刻規(guī)矩，沒記功德，只刻著兩行字：

“陣法護道，劍膽護心”

“一花一世界，兩人一宗門”

落款是春停和李嬌的名字，旁邊還刻著朵小小的海棠花。

有人問春停，為何不重建嚴苛的戒律。他正坐在老槐樹下，看李嬌教小弟子們練劍，聞言笑了笑：“真正的道，從來不在規(guī)矩里。”

李嬌恰好收劍回頭，陽光落在她鬢角的海棠紋上，亮得驚人。她沖他揮揮手，紅衣在花海中格外醒目，像團永遠燃不盡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