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腳印追蹤,越往深處走,周遭的氣氛越發(fā)詭異。樹木漸漸稀疏,露出一片荒蕪的空地,中央立著塊殘破的石碑,上面刻著“破軍坪”三個字,被風(fēng)雨侵蝕得模糊不清。
“這里就是古戰(zhàn)場的中心。”冷硯秋壓低聲音,“爹說當(dāng)年血影教曾在此設(shè)壇,用活人獻(xiàn)祭,后來被江湖正道聯(lián)手搗毀。”
沈念星的目光掃過空地四周,忽然停在西北角的一處土坡——那里的草被踩得倒向一邊,隱約能看到個黑黢黢的洞口,像是密道的入口。
“在那里!”他剛要沖過去,就聽洞口傳來悅風(fēng)眠的痛呼:“放開我!你們這些臭蟲!”
緊接著是個沙啞的聲音:“臭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等拿到星圖,就把你祭給壇主!”
沈念星心頭一緊,與冷硯秋交換了個眼神,兩人一左一右繞到洞口兩側(cè)。冷硯秋從懷里取出個小小的紙包,里面是她帶來的迷藥,朝沈念星比了個手勢——她去引開注意力,讓他趁機(jī)救人。
沈念星剛要阻止,冷硯秋已深吸一口氣,撿起塊石頭朝洞口扔去,通時大喊:“血影教的雜碎,姑奶奶在此!”
洞口的守衛(wèi)果然被吸引,罵罵咧咧地沖了出來:“哪來的小娘們,敢管爺爺?shù)拈e事!”
就在他們轉(zhuǎn)身的瞬間,沈念星如離弦之箭般沖進(jìn)洞口。昏暗的密道里,悅風(fēng)眠被綁在石柱上,嘴角掛著血跡,看到他時,眼睛瞬間亮了,卻倔強地別過頭:“誰要你救……”
“閉嘴。”沈念星一劍斬斷繩索,將她護(hù)在身后,迎面撞上追進(jìn)來的守衛(wèi)。冷月劍出鞘的瞬間,寒光四射,不過幾招就將守衛(wèi)盡數(shù)制服。
“你沒事吧?”他回頭看悅風(fēng)眠,見她手臂上有傷口,正滲著血,不由得皺緊眉頭。
“我沒事。”悅風(fēng)眠的聲音帶著哭腔,卻梗著脖子不肯示弱,“倒是你,怎么跟她一起來了?是不是怕我搶了你的功勞?”
沈念星剛要說話,洞口忽然傳來冷硯秋的驚呼。兩人沖出去,只見她被個蒙面人掐著脖子按在石碑上,短劍掉在地上,臉色漲得通紅。
“放下她!”沈念星怒喝一聲,揮劍朝蒙面人刺去。
蒙面人卻不接招,反手從懷里掏出個火折子,點燃了石碑旁的引線——那里竟堆著記記的火藥!“血影重臨,星辰隕落!哈哈哈……”他狂笑著縱身躍入密道深處,消失不見。
“不好!”沈念星臉色大變,沖過去抱起冷硯秋,又一把拉住悅風(fēng)眠,“快跑!”
三人剛跑出破軍坪,身后就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火藥爆炸的氣浪掀得他們往前踉蹌幾步,回頭望去,密道的入口已被碎石堵死,濃煙滾滾,遮天蔽日。
冷硯秋靠在沈念星懷里,驚魂未定地咳嗽著,脖頸上的紅痕格外顯眼。悅風(fēng)眠站在一旁,看著相擁的兩人,忽然覺得手臂上的傷口更疼了,眼眶一熱,轉(zhuǎn)身就往觀星臺的方向走。
沈念星放下冷硯秋,看著悅風(fēng)眠倔強的背影,又看了看身邊臉色蒼白的冷硯秋,忽然覺得這西山的風(fēng),比觀星臺的雨更讓人心亂。
冷硯秋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輕聲道:“你去追她吧,我沒事。”她撿起地上的短劍,擦了擦上面的塵土,“我在這里等你們,順便看看有沒有其他線索。”
沈念星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追了上去。山風(fēng)卷著硝煙的味道吹過,冷硯秋望著他追趕的背影,又看了看被炸毀的密道入口,握緊了手里的短劍——方才蒙面人掐住她脖子時,她瞥見他腰間的令牌,上面刻著的,正是與當(dāng)年觀星臺后山發(fā)現(xiàn)的那塊一模一樣的“血影”二字。
看來,暗語里的“血影初現(xiàn)”,并非虛言。
而這場西山的異動,不過是血影教重出江湖的序幕。被卷入其中的三個年輕人,還不知道,他們即將面對的,遠(yuǎn)比星圖上的暗語更復(fù)雜,比年少的情愫更沉重。
夕陽西下時,沈念星終于追上了悅風(fēng)眠。他把自已的外袍披在她肩上,看著她手臂上滲血的傷口,聲音放軟了些:“先處理傷口,回去我再跟你解釋。”
悅風(fēng)眠沒說話,卻也沒推開他的外袍,只是肩膀微微顫抖著,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獸。山風(fēng)吹起她散落的發(fā)絲,露出脖頸上未干的淚痕——原來再倔強的人,也會有脆弱的時侯。
沈念星看著她的側(cè)臉,忽然想起冷硯秋脖頸上的紅痕,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他知道,從今往后,這觀星臺的星空下,除了血影教的陰影,還將縈繞著更難解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