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觀星臺時,暮色已漫過籬笆。
洛清寒正站在院門口張望,見三人回來,松了口氣的通時,目光立刻落在他們身上——悅風(fēng)眠手臂纏著滲血的布條,冷硯秋脖頸上的紅痕觸目驚心,沈念星的外袍少了只袖子,顯然是被火藥灼壞的。
“這是怎么了?”她快步上前,伸手撫過冷硯秋的脖頸,聲音里帶著心疼,“傷得重不重?”
“沒事的,洛夫人。”冷硯秋搖搖頭,避開她的手,“只是些皮外傷。”她的目光掃過站在一旁的悅風(fēng)眠,見她正低頭絞著衣角,手臂上的血跡透過布條滲出來,像朵病態(tài)的花。
“都先進(jìn)屋處理傷口。”沈驚塵從屋里出來,手里拿著金瘡藥,臉色沉得像要下雨,“念星,你跟我來一趟。”
沈念星點點頭,臨走前看了眼冷硯秋,見她正被洛清寒拉著往屋里走,腳步有些踉蹌,脖頸上的紅痕在暮色里格外刺眼。他又轉(zhuǎn)頭看向悅風(fēng)眠,她卻始終低著頭,像是在跟自已的影子較勁。
沈驚塵的書房里,檀香燃得正旺。他指著桌上的毒蝎鏢,聲音低沉:“血影教果然沒死絕。西山密道的火藥,顯然是早就布置好的,他們故意引你們過去。”
“是我太魯莽了。”沈念星垂下眼簾,“沒保護(hù)好她們。”
“這不怪你。”沈驚塵搖搖頭,“她們倆的性子,一個藏不住事,一個太執(zhí)拗,遇上事遲早要闖禍。”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兒子身上,“但你要記住,往后再遇上這種事,需得更冷靜些。你是男子,要護(hù)著身邊的人,更要分清楚輕重。”
沈念星想起在破軍坪時,自已先救了冷硯秋,又追了悅風(fēng)眠,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他一直以為自已能兼顧,卻不知在旁人眼里,這猶豫本身就是種偏頗。
“我知道了,爹。”
從書房出來時,院里的燈已經(jīng)亮了。悅風(fēng)眠坐在石凳上,洛清寒正給她重新包扎傷口,她疼得齜牙咧嘴,卻硬是沒哼一聲,左邊的梨渦陷著,帶著股不服輸?shù)膭艃骸?/p>
冷硯秋坐在廊下,手里捧著那本《天官遺卷》,卻一頁也沒看進(jìn)去。沈念星走過去時,見她正用指尖輕輕摩挲著脖頸上的紅痕,動作里帶著種不易察覺的委屈,像只被欺負(fù)了的小獸。
“還疼嗎?”他遞過一瓶上好的傷藥,是沈驚塵珍藏的“玉露膏”,專治跌打損傷。
冷硯秋抬頭望他,眼里的光暗了暗,接過藥瓶放在桌上:“不疼了,謝謝。”她的目光落在他空蕩蕩的袖管上,“你的袖子……”
“無妨。”沈念星笑了笑,“不過是塊布罷了。”
“我?guī)湍阊a(bǔ)好吧。”冷硯秋忽然說,聲音很輕,“我?guī)Я酸樉€,在家時常幫爹補(bǔ)書袋,補(bǔ)衣服應(yīng)該也能行。”
沈念星愣了愣,剛要拒絕,悅風(fēng)眠已從石凳上跳起來,手臂上的紗布還沒纏好,就沖到兩人面前:“我來補(bǔ)!我?guī)煾傅膭λ攵际俏铱p的,比她縫得好看!”
“你手臂上的傷還沒好。”冷硯秋抬頭,語氣平靜,“不宜動針線。”
“我樂意!”悅風(fēng)眠瞪著她,忽然從懷里掏出個東西,往沈念星手里塞,“對了,這個給你。”
那是個繡著燕子的劍穗,紅繩編的穗子,針腳有些歪歪扭扭,顯然是新手的作品。“我本來早該給你的,”她的聲音低了些,“前幾日在集市買的絲線,繡了好幾晚呢。”
沈念星握著劍穗,指尖觸到上面粗糙的針腳,心里忽然一暖。他想起悅風(fēng)眠在西山被擄時,嘴里還喊著“放開我”,明明怕得發(fā)抖,卻硬是不肯示弱,此刻遞劍穗時,耳尖紅得像要滴血。
“很別致。”他由衷道,解下原來的墨玉星符,將燕子劍穗系在冷月劍上,紅繩在月光下格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