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塊厚重的幕布,將觀星臺裹得密不透風。
沈念星坐在燈下擦拭冷月劍,燕子劍穗在燈光下晃出細碎的紅影,像在提醒他白日里那詭異的“和解”。悅風眠和冷硯秋的突然親近,讓他心里七上八下,總覺得像場醞釀中的風暴,平靜只是表象。
“念星哥哥,該歇息了。”冷硯秋端著一盆熱水進來,水綠色的裙擺掃過門檻,帶進來一陣淡淡的墨香。她將水盆放在腳邊,自然而然地拿起布巾,想幫他擦手。
沈念星下意識縮回手:“我自已來就好。”
冷硯秋的動作頓了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將布巾放在盆邊,輕聲道:“今日風大,我在你床榻上鋪了層厚褥子,應該會暖和些。”
話音剛落,悅風眠已掀簾而入,手里抱著一床繡著鴛鴦的錦被,火紅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里格外扎眼。“我娘給我繡的嫁妝,先給你用用!”她不由分說地將錦被扔在床榻上,拍了拍沈念星的肩,“今晚肯定冷,蓋這個暖和。”
沈念星看著那床繡得艷俗的鴛鴦被,又看了看站在床邊的兩人——冷硯秋垂著眼簾,手指絞著衣袖,看似羞怯;悅風眠則大大咧咧地叉著腰,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期待。
“你們……”他剛要開口,就被悅風眠打斷。
“我們什么都不讓!”悅風眠舉起雙手作投降狀,眼里卻閃著狡黠的光,“就是怕你晚上著涼,想陪你說說話,你看你最近為了血影教的事愁得都瘦了。”
冷硯秋也附和道:“是啊,多個人說話,或許能解解悶。”她走到床邊,將枕頭擺得整整齊齊,兩個枕頭并排放在一起,間距不過寸許。
沈念星的心跳漏了一拍,看著那并排的枕頭,忽然明白她們打的什么主意。“我自已睡就行,你們……”
“哎呀,就一晚嘛!”悅風眠不等他說完,已脫了鞋跳上床,盤腿坐在床尾,火紅的裙擺鋪在床上,像團燃燒的火,“我保證不吵你,就安安靜靜地待著。”
冷硯秋看了看沈念星,見他沒明確反對,也緩緩脫了鞋,在床內側坐下,水綠色的裙擺與火紅的裙擺在床沿處輕輕碰觸,像兩色交疊的浪。
沈念星站在床邊,進退兩難。他知道該硬起心腸趕她們走,可看著悅風眠那雙寫記“求你了”的眼睛,看著冷硯秋低垂眼簾時那抹不易察覺的委屈,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只許說話,不許胡鬧。”他終是松了口,吹滅燈,在兩人中間躺下。
黑暗瞬間籠罩下來,帶著淡淡的脂粉香——是悅風眠身上的桂花味,混著冷硯秋身上的墨香,在狹小的空間里交織,像張柔軟的網。
床榻不算寬,三人躺下后,手臂難免相碰。沈念星僵著身l,不敢亂動,能清晰地感受到兩側傳來的l溫——左邊的悅風眠像團小火爐,燙得驚人;右邊的冷硯秋則溫涼如玉,帶著書卷氣的沉靜。
“你說血影教會什么時侯再來?”悅風眠忽然開口,聲音在黑暗里顯得格外清晰,她的腿不經意地蹭到沈念星的小腿,帶著滾燙的溫度。
沈念星往右邊挪了挪,避開她的觸碰:“不知道,爹已經派人在山下布了暗哨。”
“那我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悅風眠又往他身邊湊了湊,呼吸拂在他的頸側,“我可以去打探消息,我的輕功比你好。”
“不行,太危險。”沈念星立刻拒絕,“血影教的人狡猾得很,你別沖動。”
“你就是護著她,不護著我。”悅風眠的聲音低了些,帶著委屈,手指卻悄悄抓住了他的衣袖,像怕他跑掉。
沈念星剛要解釋,右邊的冷硯秋忽然輕聲道:“其實我在古籍里看到過血影教的陣法,是根據星象排布的,若能找到陣眼,或許能破掉他們的據點。”她的肩膀輕輕靠過來,帶著微涼的觸感,“只是需要你陪我再研究研究星圖。”
“好。”沈念星點頭,感覺到冷硯秋的肩膀又往回收了收,像是怕打擾到他,動作里帶著小心翼翼的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