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西行那日,我特意去城樓觀望。
霍思遠戴著沉重枷鎖,步履蹣跚;陸清禾雖仍著官服,卻已面如死灰。
“霍清晏!”她突然抬頭,目光如淬毒的箭矢射來。
那張曾經清麗絕倫的臉,此刻扭曲得不成樣子,“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
我輕撫城垛上的青磚,唇角微揚:“陸大人此言差矣。若非你貪慕權勢,若非你薄情寡義,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哈哈哈!”她仰天大笑,笑聲癲狂刺耳,“那你呢?你與我又有何區別?不過是攀上了更高的枝頭!”
我緩步走下城樓。
侍衛立即為我撐開華蓋,陽光透過錦緞,在我玄色錦袍上投下斑駁光影。
“陸清禾,”我停在離她三步之遙處,聲音輕若耳語,“我已打點妥當,這一路自會有人‘悉心照料’你們。”
她瞳孔驟縮,面容扭曲:“賤人!你——”
“時辰到了。”我打斷她,轉向押解差役,“山高路遠,還望諸位好生看顧。”
差役會意點頭,手中鞭子“啪”地甩在黃土上,揚起一片塵煙。
陸清禾突然暴起,卻被鐵鏈拽得蹌倒地。
她掙扎著要撲來,被差役一腳踹在膝窩,官服沾滿塵土。
“霍清晏!”她聲音嘶啞如破鑼,“你以為蕭云瀾會永遠護著你嗎?我等著看你比我慘十倍!”
“帶走。”
我輕拂袖口。
差役拽起鐵鏈,如拖死狗般將她拖行在官道上。
我望著那隊人影,忽然想起前世雪夜刑場,她也是這樣居高臨下地著我。
“駙馬,起風了。”
青墨為我披上狐裘。
我攏緊狐裘轉身,車簾落下時,最后一縷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像兩條垂死的蜈蚣。
赴任途中,暗衛消息源源不斷。
我倚在公主府暖閣里,聽青墨念著密報,手中茶盞升起裊裊熱氣。
“七月初三,二公子搶奪陸大人食水,當眾撕打,陸大人左耳被咬傷。”
“七月初七,渡黑水河時二公子推陸大人落水,雖被救起,右腿卻落下殘疾。”
茶湯映出我微揚的唇角。
前世那個在刑場上冷眼看我的陸清禾,如今成了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