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大哥鄭建國:"大哥,你來試試關機后的清掃。"
鄭建國做事沉穩(wěn),拿起工具,一絲不茍地按照鄭昊教的步驟,清理殘余的粉末。
輪到鄭建軍時,鄭昊指了指電機旁邊的幾個黃油嘴:"二哥,你腿腳不方便,以后這機器的日常保養(yǎng),就交給你了。這是個細致活,別人干我不放心。"
鄭建軍愣了一下,看著鄭昊真誠的眼神,心中那點殘存的別扭瞬間煙消云散。他沒說話,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接過黃油槍的手,沉穩(wěn)而有力。
一下午的時間,鄭昊都在打谷場上進行"現(xiàn)場教學"。他不僅教了操作和保養(yǎng),還拿來紙筆,畫了簡單的結構圖和保養(yǎng)流程表,交給識字的知青。
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打谷場上。
李大壯看著被收拾得干干凈凈的機器,又看看那幾個已經能熟練操作的年輕人,心中的一塊大石終于落了地。他湊到鄭昊身邊,遞過來一根煙:"小昊,叔算是服了。你這腦子,是咋長的?"
鄭昊笑了笑,謝絕了李叔:"李叔,光咱們自己村用,太浪費了。"
"哦?"李大壯眼睛一亮,"你小子又有啥主意?"
"我算了一下,這兩臺機器一天八小時開工,能生產將近十噸的飼料。一天就夠咱們西堯村全村四五天的牲口飼料。剩下的時間,機器就閑著了。"鄭昊的目光望向遠處的山巒,那里是其他村莊的方向。
"我的想法是,咱們可以幫周邊的大興村、李家村他們加工飼料。咱們出機器、出技術,他們出原料和人工,咱們只收一點加工費。加上電錢和機器的損耗,咱們的人工,一斤收他們一分錢的加工費,他們絕對搶著來!"
"一斤一分錢?"李大壯倒吸一口涼氣,他飛快地在心里算了一筆賬。一斤一分,一百斤就是一塊錢,一萬斤就是一百塊!這要是干一天,那得是多少錢?
"這這能行嗎?"李大壯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fā)顫。
"怎么不行?"鄭昊反問,"對他們來說,省時省力,牲口還能吃上精飼料,長得更快,何樂而不為?對咱們村來說,這可是一筆穩(wěn)定的集體收入。有了錢,咱們可以給村里修路,可以建個養(yǎng)豬場,甚至以后還能買拖拉機!"
鄭昊描繪的藍圖,像一幅壯麗的畫卷,在李大壯和周圍村民的眼前徐徐展開。那不是虛無縹緲的口號,而是建立在這臺轟鳴的機器之上,觸手可及的未來。
李大壯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他看著鄭昊,像是在看一個點石成金的活財神。這個從鄭家走出去的娃,帶回來的哪里是機器,分明是一條金光閃閃的致富路!
就在這時,鄭昊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嚕"叫了一聲。忙了一天,水米未進,他這才感覺到餓。
李大壯一拍大腿,哈哈大笑:"看我這記性!財神爺都餓肚子了!走走走,今天誰也別回家做飯了!我做主,把隊里那頭最大的豬給宰了!咱們全村開席,給咱們的財神爺接風,也給他去北京上大學壯行!"
"好!"村民們爆發(fā)出比之前更熱烈的歡呼。
夜色漸濃,鄭昊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白天的喧囂和激動褪去,一陣混合著疲憊和空虛的感覺涌上心頭。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
這次回來,置辦機器、打點關系,幾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積蓄。父親給的錢,加上自己攢的,現(xiàn)在只剩下不到二十塊錢,是去北京的路費。
村里的宏偉藍圖已經畫下,可他自己的路才剛剛開始。去青華大學報到,參加那個未知的項目,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北京城那么大,居大不易。他總不能一直靠家里接濟。
"得想辦法搞錢啊"鄭昊揉了揉眉心。
一個初步的計劃在鄭昊心中形成:到了北京,安頓下來后,就去那些有涉外業(yè)務的部委、大型國企或者高校附近轉轉,總能找到接翻譯私活的門路。
想到這里,鄭昊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未來的路或許坎坷,但只要有本事在身,總不會被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