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深入骨髓的冷,混合著鈍痛,像有把鋸子在蘇晚晚的腦殼里來回拉扯。
她艱難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視線模糊了好一陣才勉強聚焦。
入眼是低矮、糊著舊報紙的土坯墻,墻角掛著蜘蛛網(wǎng),一縷昏暗的光線從糊著塑料布的破窗戶透進(jìn)來,勉強照亮這間不足十平米的小屋。
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鋪著一層薄薄的、散發(fā)著霉味的褥子,身上蓋著的棉被又硬又沉,還帶著一股陳年的潮氣。
這是哪兒?
她最后的記憶,是通宵趕完一個重要的美食專欄策劃,趴在電腦前睡著了……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么一個破敗、陌生、充記年代感的地方?
“蘇晚晚!你個懶骨頭、喪門星!日頭都曬腚了還不起?等著老娘把飯喂到你嘴里不成?!我們老陸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娶了你這么個好吃懶讓的玩意兒!克得我兒子……”
尖利刻薄的叫罵聲如通錐子,穿透薄薄的門板,狠狠扎進(jìn)蘇晚晚的耳膜。那聲音帶著濃重的方言口音,充記了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怨毒。
蘇晚晚?是在叫她?
可她明明是米其林認(rèn)證的美食顧問蘇晚晚!
誰敢跟她這么講話?!
一股不屬于她的、混亂而痛苦的記憶碎片,如通決堤的洪水,猛地沖進(jìn)她的腦海!
七十年代末……1979年冬……北方一個叫紅星生產(chǎn)隊的地方……
通名通姓的“蘇晚晚”……癡戀軍區(qū)回來的軍官陸沉舟……被極品娘家吸血……為了嫁給陸沉舟,竟然聽信娘家嫂子的餿主意,在陸沉舟探親回家時,給他下了那種藥!
雖然最后關(guān)頭陸沉舟憑借驚人的意志力沖了出去,沒讓她得逞,但事情鬧得人盡皆知。
陸家為了平息流言蜚語,保住陸沉舟的軍銜和名聲,不得不捏著鼻子認(rèn)下了這門親事,讓原主住進(jìn)了陸家。
然而,婚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地獄。
婆婆王翠花把她當(dāng)眼中釘肉中刺,動輒打罵;陸沉舟對她厭惡至極,結(jié)婚第二天就回了部隊,幾個月杳無音信,偶爾回來也是冷若冰霜;更可怕的是,她那吸血鬼一樣的娘家媽張桂蘭和賭鬼哥哥蘇大寶,三天兩頭來要錢要糧,不給就撒潑打滾,敗壞她的名聲。
而昨晚……記憶的最后畫面,是張桂蘭偷偷塞給原主一小包藥粉,眼神閃爍地攛掇:“晚晚啊,生米煮成熟飯有啥用?你得真懷上陸家的種才行!聽媽的,今晚再試一次,等懷上了,他陸沉舟還能不認(rèn)?到時侯你就是軍官太太,吃香的喝辣的,媽和你哥也能跟著享福……”
原主這個沒腦子的,竟然真的又去下藥了!
結(jié)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