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邯鄲城見過他的鹖冠。
“嬴政!你跑不掉的!”
唐雎的聲音順著風飄過來,帶著狠勁,“平原君有令,帶你的人頭回去!”
船老大嚇得腿都軟了,木槳掉進水里。嬴政突然站起來,抓起另一支槳,往對岸猛劃。“別管他!”
他對我吼,“快劃!”
我撿起掉在水里的木槳,剛要遞給他,突然看見岸上的火把里混進了另一隊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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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穿著黑衣,手里的兵器在月光下閃著冷光,不是趙軍的樣式。
“那是誰?”
趙姬指著黑衣人的方向,聲音發顫。
嬴政也看見了,突然停住劃船的動作:“是秦國的人!”
我仔細一看,那些黑衣人的腰間系著黑色的綬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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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秦國暗衛的標志!他們怎么會在這里?
岸上突然響起了廝殺聲。黑衣人與趙軍撞在一起,兵器碰撞的脆響在河谷里回蕩。唐雎的火把突然滅了,接著傳來一聲慘叫。
船老大趁機把船劃到對岸。我們剛跳上岸,就看見個黑衣人走過來,對著嬴政單膝跪地:“屬下參見公子!”
嬴政扶住他:“你們是呂不韋派來的?”
“是。呂先生怕趙人反悔,讓屬下帶五十人接應。”
黑衣人頓了頓,又說,“我們在渡口等了三天了。”
嬴政沒說話,只是往邯鄲的方向望了一眼。月光下,他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滲血,但眼神里的光比剛才更亮了。
“走吧。”
他扶著趙姬,往河谷深處走,“去秦國。”
我跟在他們身后,聽見身后的廝殺聲漸漸平息。夜風里飄來血腥味,混著漳水的潮氣,格外刺鼻。我知道,從踏上這片土地開始,嬴政的人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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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在邯鄲巷子里攥著木簪的少年,已經在曠野的追殺里,長出了龍的鱗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