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突然起身,楚服的下擺掃過暖閣的炭盆,火星噼啪濺在青磚上:“韓國人送這么貴重的禮,是想換上黨吧?”
他盯著陽泉君,“去年上黨守將剛報過,韓國的細作在邊境活動得厲害。”
陽泉君的臉色變了變:“黃口小兒懂什么?”
“總比里通外國的強。”
嬴政的聲音不高,卻像塊冰砸進暖閣的熱氣里,“我在邯鄲時,趙人說秦國的宗室要是敢私通外邦,按律要削去爵位,流放隴西。”
華陽夫人突然笑了:“陽泉君聽見了?政兒剛回來就懂秦國的律法,比某些在咸陽待了幾十年的人強。”
她合上錦盒,推到陽泉君面前,“這珠子太亮,我怕晃著安國君的眼,你還是自已留著吧。”
陽泉君攥著錦盒的指節發白,卻沒再爭辯,轉身時袍角掃過廊下的蘭草,花盆在石階上晃了晃。
等他的腳步聲消失在回廊盡頭,嬴政才松了口氣,后背已沁出薄汗。華陽夫人遞過帕子:“第一次跟他交鋒,能這樣不錯了。”
她突然壓低聲音,“今晚去相府找呂不韋,讓他查查陽泉君在韓國的產業
——
我聽說他在新鄭有三座糧倉。”
從東宮回相府的路上,暮色正漫過咸陽的城墻。嬴政把楚服的腰帶松了松,橘汁洇出的黃痕在衣襟上格外顯眼:“你說華陽夫人是不是早就知道陽泉君的糧倉?”
“她要是不知道,怎么會讓你去查?”
我看著街邊的秦兵換崗,甲胄碰撞的脆響里混著遠處的打更聲,“楚系在咸陽盤根錯節,陽泉君的糧倉,說不定早有人盯著了。”
呂不韋的書房亮著燈,案上攤著六國的輿圖。看見我們,他立刻推開輿圖,露出下面的竹簡
——
上面記著陽泉君的田產,密密麻麻的朱砂字標著
“韓”“魏”“楚”
的字樣。
“新鄭的三座糧倉,每年能收十萬石粟米。”
呂不韋用狼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