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著地上的尸l,又掃過墻上的布娃娃——剛才歌聲響起時,最靠近女生的那個娃娃,嘴角的紅線似乎又繃緊了些,紅肚兜上的“血跡”顏色深了一分。
歌聲停了,走廊里陷入死寂,只有煤油燈的“噼啪”聲和眾人壓抑的呼吸聲。“她……她真的‘丟了嗓’……”
戴眼鏡的男人用氣聲說,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古籍里的童謠……是真的規(guī)則?”
林硯點頭,視線落在走廊盡頭的木門上:“歌聲沒停時,不能出聲;但歌聲停了,或許有可以行動的窗口期。”
他頓了頓,補(bǔ)充道,“剛才歌聲唱到‘莫看窗外來人形’,走廊兩側(cè)沒有窗戶,只有那扇門——門后可能有‘窗外的人形’。”
西裝男臉色煞白:“那我們怎么辦?總不能一直待在這兒!”
“等下一段歌聲。”
林硯聲音平靜,“規(guī)則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童謠的每一句都對應(yīng)危險。第一段是‘開口的人丟了嗓’,第二段很可能藏著新的死法。”
他的目光掃過墻上的布娃娃,“這些娃娃不是裝飾,它們在‘聽’——聽誰出聲,聽歌聲的節(jié)奏。”話音剛落,第二遍童謠又響了起來,比剛才更清晰,仿佛就在耳邊:
“月光光,照廳堂,夜半歌聲繞房梁……”
這次沒人敢出聲。林硯貼著墻壁,借著煤油燈的光觀察布娃娃的擺放規(guī)律——它們的朝向都對著走廊中段的一個拐角,而拐角處的墻壁顏色比別處更深,像是被水浸泡過。
“娃娃笑,娃娃唱,抬頭的人……斷了頸——”
歌聲突然變調(diào),最后幾個字尖銳刺耳。林硯猛地低頭,眼角的余光瞥見西裝男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煤油燈,他剛抬起下巴,一道黑影突然從天花板上垂落!
那是一根粗壯的麻繩,繩結(jié)處纏著一縷黑發(fā),像毒蛇般精準(zhǔn)地套住了西裝男的脖子。不等他掙扎,麻繩猛地收緊,“咔嚓”一聲脆響,男人的脖子以詭異的角度彎折下去,眼睛瞪得凸出,身l被麻繩吊離地面,腳尖在半空徒勞地踢蹬。
戴眼鏡的男人嚇得渾身發(fā)抖,死死低著頭,連呼吸都快停了。林硯盯著那根麻繩消失的天花板角落,那里有一個小小的通風(fēng)口,黑洞洞的,像一只窺視的眼睛。
他突然想起古籍夾層里的童謠沒有后兩句——看來副本里的童謠被補(bǔ)充了,每一段都對應(yīng)一個動作禁忌:開口、抬頭。歌聲停了。吊在半空的尸l還在微微晃動,血腥味彌漫在空氣中。
林硯深吸一口氣,壓下胃里的翻騰,快速分析:“兩段童謠,兩個禁忌——出聲、抬頭。下一段很可能對應(yīng)‘移動’或‘觸碰’。”
他看向戴眼鏡的男人,“你剛才聽到聲音時,有沒有注意到歌聲的來源?”男人愣了一下,努力回憶:“好像……好像是從走廊盡頭的門后傳出來的?但又有點像……從娃娃嘴里?”林硯點頭:“歌聲有延遲。第一句從門后傳來,第二句從娃娃嘴里發(fā)出,說明危險源頭不止一個。”
他指向那個紅肚兜沾著“血跡”的娃娃,“它的手指指向拐角,那里可能有安全區(qū)域。”第三遍童謠響起時,林硯拉著還在發(fā)愣的眼鏡男,貼著墻根,低著頭,一步一步挪向走廊中段的拐角。
他刻意避開腳下的陰影——那些陰影在煤油燈的晃動下,形狀像扭曲的小手,似乎在拉扯人的腳踝。“月光光,照廳堂,夜半歌聲繞房梁……”
“娃娃笑,娃娃唱,停步的人……入了墻——”
新的歌詞!林硯心頭一緊,猛地加快腳步。他看見走廊另一側(cè),一個剛才沒注意到的、縮在墻角的中年女人因為嚇得不敢動,身l正一點點被墻壁吞噬,皮膚與泛黃的報紙融為一l,只剩下一只手還露在外面,指甲死死摳著墻皮,留下幾道血痕。
“快!”
林硯低喝一聲,拽著眼鏡男撲進(jìn)拐角。拐角后是一間小小的儲藏室,堆記了落灰的木箱。歌聲在這里變得模糊,像隔著一層棉花。
林硯靠在冰冷的木箱上,劇烈地喘息著,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眼鏡男癱坐在地上,臉色慘白:“活……活下來了?”林硯沒回答,目光落在一個半開的木箱上。箱子里裝著十幾個破損的布娃娃,其中一個的肚子上,用朱砂寫著最后一句童謠,字跡潦草,像是臨死前的掙扎:
“三更過,月光落,閉眼數(shù)到九十九……”
他瞳孔微縮,規(guī)則還沒結(jié)束。而這“數(shù)到九十九”,或許就是破局的關(guān)鍵。煤油燈的光在儲藏室門口投下晃動的陰影,外面的歌聲還在斷斷續(xù)續(xù)地響著,像催命的符咒。
林硯握緊了口袋里那把從修復(fù)室?guī)淼闹竦叮讣獗鶝觥@場“午夜童謠”的弈局,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