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爹,”沈清辭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兒媳知道這話不該說,但……”
“你有話就說!”蕭策急聲道。
“兒媳曾在父親的書房看過北疆輿圖,”沈清辭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野狼谷東側(cè)有處峭壁,雖陡峭,卻可容單人攀援。若是派一支精銳小隊(duì),帶著壓縮的干糧和水,夜間從峭壁爬進(jìn)去……”
“胡鬧!”柳氏立刻打斷她,臉色鐵青,“那峭壁是說爬就能爬的?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你一個(gè)婦道人家懂什么?別在這添亂!”
沈清辭沒理會她,只是望著蕭策:“世子爺在兵書里批注過,那處峭壁的石縫可容手足借力。他既寫了,定是勘察過的。”
蕭策猛地看向她:“你說什么?珩兒的兵書?”
“是,就在西跨院的書房里。”
蕭策二話不說,轉(zhuǎn)身就往西跨院走。眾人連忙跟上,柳氏雖一臉不贊通,卻也被蕭烈拉著跟了過去。
西跨院的書房果然落著鎖。蕭策直接拔劍劈開鎖頭,推門而入時(shí),沈清辭看見他的目光落在書架第三層——那里正是她前日瞥見兵書的地方。
蕭策抽出那本兵書,翻到沈清辭說的那一頁。昏黃的光線下,蕭珩凌厲的字跡清晰可見:“野狼谷東側(cè)峭壁,石縫間距三尺,夜攀需帶鐵爪,忌風(fēng)聲。”
“是珩兒的字!”蕭策的聲音帶著激動,“烈兒!你立刻點(diǎn)三百精兵,備足鐵爪和干糧,今夜就從東側(cè)峭壁突進(jìn)去!”
“是!”蕭烈接過兵書,轉(zhuǎn)身就往外跑。
“等等。”沈清辭忽然叫住他,“讓將士們帶上這個(gè)。”
她快步走到書桌前,拿起硯臺旁的一小罐墨錠:“這是父親尋來的墨魚汁,涂在身上可避蚊蟲,也能在夜色里藏形。北疆草原蚊蟲多,被咬一口可能會感染……”
蕭烈愣了愣,接過墨錠,深深看了她一眼:“多謝少夫人。”
看著蕭烈匆匆離去的背影,沈清辭才松了口氣,指尖卻發(fā)現(xiàn)自已一直在抖。方才她冒險(xiǎn)開口時(shí),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蕭策合上兵書,目光落在沈清辭身上,第一次帶上了真正的審視:“你……何時(shí)看過珩兒的兵書?”
“前日整理書房時(shí)偶然瞥見。”沈清辭垂下眼,“只是記住了只言片語,僥幸罷了。”
蕭策沒再追問,只是道:“今日之事,多虧了你。”
柳氏站在一旁,臉色難看,卻終究沒再說什么。她看著沈清辭的眼神復(fù)雜,有不甘,有疑慮,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松動。
信使被安置在偏院養(yǎng)傷,沈清辭讓人送去了最好的金瘡藥。晚晴不解:“小姐,您何必管這些?若是蕭世子真能脫險(xiǎn),也未必會記您的好。”
沈清辭望著窗外漸沉的暮色,天邊最后一顆星子正掙扎著閃爍。她想起那封染血的信箋,想起兵書上那行批注,忽然輕輕道:“我不是為了讓他記好。”
她只是不想,那個(gè)在畫里救過孤狼的少年,最終真的像一匹孤狼,困死在絕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