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的畫室,除了窗邊被yan光抹了鵝h,其馀地方皆是昏暗的。畫作在yan光下異常美麗,可是作畫之人不見蹤影。黎妍清理地面上凝固的雪青se塊,把已經變為顏se大雜燴的調se盒收到匱子里,再倒掉一桶黑水。畫作無疑是美的,不可否認的光影之美。
畫作的落款永遠是,她小時候的玩伴,混血,也是一個頗有才氣的畫手。容澈跟他本名毫無關系,是她以前看言情突然想起來的,后面叫習慣了他順其自然地接受了這個名字。
「破天荒穿了綠裙子啊,但款式太保守了,應該剪成時尚點的款式。」過膝長裙顯得很礙眼,底部的荷葉邊又太花哨了,如果可以他真的會上手撕掉她的裙子,如《虎口脫險》的長官。
「沒什么不好。」黎妍把畫拆下來要送去裝裱。
「高中畢業后輕松許多吧,有打算旅行嗎?」
「……沒錢。你是知道的。」她無奈道。
他們很小就在教會認識,緣于容澈的媽媽在做義工,經常把他帶過來。本來生活背景相差巨大是不可能有深刻印象,卻意外感情很好。在他回荷蘭之后,聯系也沒切斷。
時間越過越快,他們都長大了,所身處的世界也愈發不同。他跟她聊psv的狀況,她一無所知。他想請她一起去主隊現場唱《》,可她仍然不知道是什么。無論是說什么,都仿佛是跨服聊天。他可以去世界各地看看,無拘無束,而她連出生地露江都不慎熟悉。長期來回于家、學校和補習班三點一線的生活,讓她沒心情去暢想浪漫的未來,甚至于連月亮她都不愿意抬頭觀望。
繁重課業折磨的青春,褪去苦澀,徒剩乏味,枉然一場空。回頭望去,自己并沒有做什么,只是龐大機器里的一根納米級螺絲釘。
「我很想你哦,容容。你能來真好,聽說你要去海牙上大學?還是學油畫,真為你高興啊。」她推開窗,此時此刻播放的摩登搖滾樂如此歡快。
「你也去了心儀的大學,但……不太開心?」
黎妍實話實說:「嗯……不知道適不適合,我想是不適合吧。」
「為什么?」他灰se的瞳孔除了疑惑還有點驚訝。
她想著自己過去的人生,「因為我是為了自己的前途才這么選的,想掙點錢,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總想著過普通的生活,對個人來講太苛刻了。你要過著別人的人生,那才是真不可想象。」容澈陪她打掃畫室。
「也許吧。」
「我不是音樂家,無法詮釋樂譜的韻律,也不是作家,不會抒情和修飾。我只是一直畫畫,追蹤光影,捕捉剎那,一筆一筆g勒出那個我所深思熟慮的景象。可以模仿,可以參考,但我畫出來的終究是我的風格。」他指著畫面上朦朧又明亮的森林,被輕紗般的光影帶入夏日的午后。
「對呀,你是那么有個x的人,我好羨慕你。」她欣賞著畫作里的人物,每個人的神態動作都不一樣,各有各的生活。
「妍妍你也是特別的人啊。」他親她的臉頰。
「哈,只有你這么認為。我的老師、同學都說我是無趣枯燥的學習機器。他們說的我不懂,我跟他們也沒有共同語言。」她還說:「我連畢業典禮都沒去,包括他們自己弄的化裝舞會。過往幾年都是為了學而學,除了考學以外其他的想法都被視作罪孽,現在的樣子大概就是我讀了三年,個人生活一片空白的寫照吧。畢竟,我連條像樣的裙子都拿不出來。」她身上這件綠裙子還是寄養家庭的阿姨大發慈悲買了一件給她。
「妍妍你在自卑嗎?不要想那么多。假期多來畫室吧,我等你。」她的惶恐不安在他眼底清零,跟她年紀相仿的男孩。
「嗯,好啊,但我發愁未來的大學生活,畢竟養父母只出學費,還有高昂的生活費等待我自己承擔。」她跟他想的東西完全不在一個點,「兼職?嗯……我不知道。」當下的年輕人,迷茫又無助才是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