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瞄了一眼窗外,得,又是一個艷陽天。
苗秀秀上年紀,天一熱,就睡不著。她提著馬桶邊下樓,邊貝碧棠吩咐說道:“你洗完臉刷完牙,從我放在枕頭下面的小荷包里,拿些錢,去街口買點豆漿、油條回來。”
貝碧棠應了聲好,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摸了摸兩根到肩的辮子,自己的頭發長長了,她默默地欣賞了一會自己的一頭秀發,美了。
貝碧棠撩開蚊帳,看了眼睡得臉紅撲撲的小毛頭,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軟綿綿的臉蛋,才從枕頭底下掏出苗秀秀的錢包來,拿來一張五角的。
從街口往回走,貝碧棠又看見了黃大山和薛桂枝,黃大山一手摸著肚子,一邊跟著薛桂枝說話,臉上的笑意就沒有下來過。
薛桂枝笑得花枝亂顫,眼睛瞇起來,嘴巴捂起來。
兩人看到了貝碧棠,黃大山特意提高音量說道:“薛同志,真是謝謝你老公了,幫我找了伙計干,我這個月掙多了點。”
薛桂枝老公地質隊的,跟黃大山一個碼頭上扛包的,半點邊挨不著,此地無銀三百兩。更何況,就薛桂枝和她老公感情淡成那樣,她會開口讓自己老公幫忙,她老公又會幫忙嗎?
薛桂枝眼睛瞪大,沒有回應黃大山的話,捂著嘴,發出一連串笑聲。
貝碧棠偏過頭去,隔著三四米的距離,冷眼從兩人旁邊走過。
薛桂枝不陰不陽說道:“人家都不跟你這個姐夫說話。”
黃大山拖長了音調,說道:“大學生嘛。”
薛桂枝又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貝碧棠提著豆漿、油條回來時,苗秀秀已經升好了爐子,煮上了熱騰騰的稀飯,又從咸菜罐子里,用筷子夾出一小碟筍絲花生、醬黃瓜來。
貝碧棠將豆漿、油條放在桌子上,揭開快要撲出來的蓋子,將鋁鍋從灶上移開,再放上另一個鍋子。里面放著洗好的、中午要吃的米飯,用余熱悶著,這樣省些煤。
苗秀秀拿來碗筷,放到四方桌上,飯桌上不見黃大山人影,她皺著眉頭問道:“姑爺呢?”
貝碧棠不聲不響地看了眼在林碧蘭懷里扭著屁股的小毛頭。
林碧蘭隨口說道:“去外面吃了。”
苗秀秀將多余的碗筷放回去,沒好氣說道:“早知道姑爺不在家吃早飯,豆漿油條就不用買了。”
林碧蘭沒說什么,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三個有血緣關系的女人,坐在一起,反而沒話說,屋子里只有小毛頭鬧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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