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碧棠咽下嘴里的糙米粒,說:“嗯,我是回城的知青。”
搭訕的人又問:“你在哪里當知青?”
貝碧棠說:“西北。”
搭訕的人眼睛一笑:“西北啊,是個好地方!大大的草原和有羊群。串聯的時候,我想去西北來著,可惜我的伙伴他們想去北京,最后我也只能聽他們的。”
貝碧棠臉上淡淡,心底卻苦澀,你要真去了,就不會再有這種想法了。
搭訕的人又問道:“怎么樣?你上了半天的工,還適應嗎?我那時候覺得自己的腿都要斷了。”
貝碧棠說:“還行吧,活比我當知青時的要輕松上不少。主要是跟人打交道,我有點不適應,當知青時都是埋頭苦干。”
開荒的時候,每個人都被分到一大塊區域,大得前后都看不見人,甚至有人被突如其來的狼群拖走了都不知道。
搭訕的人將自己的飯盒遞到貝碧棠眼前,說:“嘗嘗我的菜吧。”
糖醋排條、清炒冬瓜、菜肉丸子。
還未等貝碧棠拒絕,她就要給貝碧棠夾菜。
貝碧棠用胳膊擋住,說:“不用了,謝謝你。我只有泡飯和咸菜,不好意思跟你換菜,相互分享。”
搭訕的人不介意說:“沒事,你嘗嘗我的就好了。”
貝碧棠還是繼續擋著飯盒,搭訕的人臉色一變,知道貝碧棠時嫌棄她的口水,將夾出去的糖醋排條往自己飯盒里一扔,憤憤然地背過身去,不再跟貝碧棠說話。
貝碧棠再次覺得自己是個失敗的人,不會跟人溝通、交往,做人做事都矯情。她出來工作,見到的人越多,以后這樣的事情還會在她身上上演多次。
貝碧棠心情低落地將飯吃完,去水房洗好飯盒,又回到魚攤上守著。
有人走到魚攤面前,金江海還沒有回來,他飯是吃完了,但還要歇一歇,吹吹牛。
貝碧棠抖抖手上的水,見是一位年輕的姑娘,笑著主動問:“同志你想要買什么?”
年輕姑娘面上有點茫然,說:“魚。”
貝碧棠笑容不變,聲音溫和地說:“哪種魚?我們這有鯽魚、鯉魚、草魚……”
年輕姑娘還是茫然的樣子,她說,“我也不知道。”
原來這位年輕姑娘是位醫學生,忍不住偷偷將家里姆媽買的魚,用來解剖練習。魚被她弄的支離破碎,她才反應過來,毀尸滅跡,慌忙出門,趕在姆媽回來之前買一條差不多的魚瞞過去。
貝碧棠的語氣還是溫和的,她說:“要不然你給我說說,魚的樣子。比如說,魚的嘴有沒有翹起來,魚是白色還是黃色。”
年輕姑娘眼睛一亮,說道:“不是白色的,魚身大約二十幾厘米長,顏色是墨青色,但又不像墨水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