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火蟲被驚飛,慌忙亂竄,貝碧棠出去之前,伸出手來。
螢火蟲似乎感受到了貝碧棠的善意,朝貝碧棠飛過來,停靠在她手心里。
貝碧棠將手伸出窗外,螢火蟲飛向屬于它的黑夜之中。
夜色深深,燈火點點。
樓下人們穿著寬大的褲衩,單薄的背心,圍在一起,中央空地上放著一臺收音機,正放著單田芳評書。
蚊子嗡嗡地靠近,人的眉頭一皺,伸出手來往脖子上,腿上、手上毫不客氣地一打,“啪”地一聲,一手一個死蚊子。
貝碧棠仿佛走在萬人中央,人人都轉過來,看著她,朝她露出個笑臉來,目送著她朝電話間去。
貝碧棠有點后悔了,覺得自己也許不該出家門,這么個情況,她應付不來,也不習慣。
她咬咬牙,還是沒有調轉回頭。
貝碧棠將電話打出去,才想起來,不知道顧望西回國了沒有?也許還在哪個國家呢。但貝碧棠沒將電話放回原處,依舊等著。
顧望西接起電話,說道:“哪一位?”
貝碧棠看了一眼目光灼灼的老阿姨,背過身去,小聲說道:“是我。”
顧望西語氣微頓,平淡地說道:“哦,是貝同志。”
他抬手看著腕表,都晚上十點多了,貝碧棠應該接到錄取通知書了吧,也該就是今天,就怎么等不急嗎?
這一年來,她第一次主動給他打電話,就是告訴他結束的。也好,他們之間,由一個電話開始,又有一個電話結束,也算有始有終,首尾呼應。
貝碧棠細眉微微皺起,她怎么覺得顧望西陰陽怪氣的?
貝碧棠想了想說道:“顧先生,你回來了嗎?”
話一出口,貝碧棠心里就懊惱一聲,這不是廢話嗎?沒回國怎么接她的電話?
顧望西根本無心他顧,沒注意到貝碧棠說了傻話,要是放平常,他一定會調笑貝碧棠幾句,管冷清的貝小姐接不接。
顧望西冷淡說道:“回來。”
他都回來兩周了,實際上,這趟國他根本沒必要出。他是為了逃避。
一想到,這兩周,他不聯系貝碧棠,貝碧棠也不聯系他,顧望西就想磨牙。
貝碧棠悄無聲息地松了口氣,清清嗓子,帶著幾分歡快說道:“顧先生,我考上了!”
顧望西不禁笑了,高興地說道:“恭喜你。”
沒話說了,又該說些什么呢,她打電話給顧望西,就是為了告訴他,她考上了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