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漸亮,光從東邊而來,最早起床的那一批人,提著馬桶出現(xiàn)在街頭巷尾。
是時候回去了,貝碧棠回去拎著馬桶又出來倒馬桶,將馬桶涮洗干凈后放回原位。她到公共水槽洗漱一番,接下來開始準(zhǔn)備早餐。
貝碧棠將一人一個的水煮蛋,泡飯,玫瑰腐乳,雪菜毛豆端上桌來,林碧蘭才撩開四方簾子,貓著腰頭發(fā)凌亂地從里面出來。
貝碧棠趕緊移開視線,免得看見什么不該看的東西。在外四年,她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個什么也不懂的小姑娘了。
林碧蘭沖貝碧棠笑笑說:“小妹今天起的這么早?辛苦小妹了。”
往常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坐下來吃著早餐了,都怪黃大山,昨晚鬧一通,害她起晚了。
林碧蘭來了氣,朝著簾子里邊還在睡覺的黃大山說:“快點(diǎn)起來,起來給小毛頭洗簌!”
黃大山一撩簾子,只穿最里面的褲子,大大咧咧地下了床。
林碧蘭閉眼,拍了一下黃大山的肩頭,說:“羞死人了!快點(diǎn)把衣服穿上。”
黃大山看了一眼背對著他的貝碧棠,滿臉不在乎地說:“羞什么羞?都是自家人,天熱了,我一直都是這樣走屋里走動的,現(xiàn)在怎么就不能這樣穿了?”
經(jīng)過了一晚上,貝碧棠學(xué)會了不去聽,不去看。她頭微垂,露出一段細(xì)白的頸子,端著泡飯就著一點(diǎn)玫瑰腐乳,細(xì)嚼慢咽。
林碧蘭怒瞪著黃大山說:“別人從窗戶里看見,丟死人了。”
黃大山腳步一頓,他還是要點(diǎn)臉面的。今時不同往日,以往怎么樣都行,丈母娘是老太太,小毛頭又只有三歲,家里唯一一個年輕點(diǎn)的女人是他老婆。
現(xiàn)在家里頭可還有個小姨子,要是被阿姨爺叔從窗戶里看見,傳出去就是他故意對著小姨子耍流氓了。
麻煩,黃大山一擼頭頂,找自己的衣服,亂找了一通找不到,他煩躁地說:“我衣服呢?!林碧蘭你放哪里去了?”
林碧蘭氣鼓鼓地說:“我怎么知道?!自己衣服自己找。”
林碧蘭話雖然是這么說,她還是對著給兒子喂飯的苗秀秀問道:“姆媽,大山的衣服呢,你收拾在哪里了?”
苗秀秀專心哄小毛頭,沒聽到,林碧蘭只好提高聲音再問一遍。
這一回苗秀秀聽到了,她連忙放下小碗,走到疊放衣物的角落,翻出來一整套衣服,一臉淡定地說:“昨晚那么亂扔,我起夜給你們撿起來疊好了。”
貝碧棠猛地抬頭看向苗秀秀,苗秀秀卻沒有看回貝碧棠。她伺候著黃大山穿好衣服,坐了下來重新哄小毛頭吃蛋黃。
一場早餐下來,跟貝碧棠連個對視都沒有。
貝碧棠心里的窟窿越來越大,是起夜沒發(fā)現(xiàn)她人不在地鋪上,還是發(fā)現(xiàn)了根本沒想著去找。也是自己是個成年人了,該為自己的行為負(fù)責(zé),三更半夜不見蹤影,還要勞煩自己的姆媽出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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