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金柱挺茫然的,他似乎明白為什么,似乎又不明白。
以前種菜就叫資本主義,要被割掉。現在種菜就叫共產,是屬于集體勞作集體的東西。
既然這樣,那老師也太冤枉了吧。
白清霖嘆了口氣,叮囑道:“這種事以后別隨便往外說。”
“我知道,我這不是跟家里都沒說嗎?但你們是知青,跟大城市來的,懂得多。我就想問問你,這到底是為什么。”陸金柱撓撓頭,十分糾結。
白清霖也不好跟他多解釋,只是道:“現在政策每年都有改變,當年還大鍋飯呢,現在不也沒了?或許再過幾年,之前被冤枉的老師就都回來了。”
陸金柱沉默片刻,點點頭,“你說得對,現在學校里的老師真的不怎么樣,好多地方教的都是錯的。自己都學不會呢怎么給別人當老師?那些好老師早晚會回來。”
時代的變革總會有幾年陣痛,等這個痛過去,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陸金柱難得會講這種事,估計是學校的爭論也影響到了學生。
白清霖是知道未來走向的,再過上幾年就改革開放了,允許人們擁有更多私產,允許做個體戶做生意。等到那個時候,膽子大的都能掙到不少錢,反而工廠的雙職工變得不再吃香。
“你只要好好讀書就成,不管怎么變化,讀書認字是不會錯的。”白清霖只能這樣安慰,“行了,別說那么多郁悶的事兒。你好好讀書,然后上高中。我讓我家給寄來不少課本,我們可以一起學。備不住再過幾年還能考大學呢。你想考大學嗎?”
陸金柱眼里充滿迷茫,“不知道,其實我挺想初中畢業之后就去找個工作的。”
鎮上或者縣里對文化要求沒有那么高,初中畢業就可以進入招工流程了。當然,小學還是差了點兒,初中算是最基本的。如果到了大城市,高中生都不太好找工作。
“上大學吧。”白清霖循循善誘,“等你哥回來咱們三個一起讀書,我有預感,早晚會開放大學的。然后我們可以考……嗯,你想去什么地方?”
“燕城!”陸金柱不假思索道。
燕城是無數人最向往的地方,只不過他長這么大,最遠的地方只去過縣城,連更大一點兒的市都沒去過。
“當年大串聯,我三叔帶我哥去過燕城。當時我哥瘦高個,長得又黑。說他十五竟然也有人信。只可惜那時候我太小了,三叔還有個燕城的朋友,偶爾還會寫信呢!”提到燕城,陸金柱就興奮多了,“最偉大的人就在燕城,我特別想去看看。”
“這有什么難的,”白清霖笑道:“明年或者后年我有探親假了,就帶你去燕城。哦,我老家是燕城的你知道吧?帶你去玩!然后我們看看燕城的學校,一起考怎么樣?”
“好啊!”陸金柱終于有了目標,雙眼都亮了起來,“我一定要考到燕城,我,我要讀大學,找一個好的工作,成為城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