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有人會拿著小瓶子過來說:“懷孜,你覺得這味道會不會太重了?”
莫懷孜會親自嗅聞,仔細分辨每一層次,再慢慢給出建議說:“也許加一點廣藿香會有驚喜,但記得別搶走了前調的柑橘,這樣反而會失去呼吸的感覺。”說完,大家都會點頭,然后像得到靈感一樣各自散開。
她很喜歡這種互動,每個人都不太把她當老板看,反而像是討論創作的伙伴。午餐時間大家會圍著長桌隨便吃吃聊聊,偶爾有人會分享自己家鄉的甜點,有時她也會帶自己做的蘿卜糕和大家分享。
她總是這么認為,這樣的工作氛圍,才是真的能長久讓靈感生長的土壤。
傍晚時分,大家收拾桌面,準備各自開車回市區的回市區、回公司提供的宿舍的回宿舍。
莫懷孜總是最后一個離開,研究室里的燈光變暗,玻璃窗外的森林被晚霞染成一片金紅。她會獨自坐在窗邊,靜靜把一天的筆記整理清處。夜晚的森林更安靜,也更容易讓人想事情。
她會在溫室里點一盞小燈,讓自己多待一會兒。植物在夜色里有一種和白天完全不同的香氣,帶著一點泥土的冷和微微的水氣,像是在低語什么秘密。
等到夜色徹底降臨,莫懷孜才會回到主屋,家里的大廳很簡單,只有幾件心愛的家具和一排排調香瓶。她會簡單的吃點晚餐,有時只是一碗熱湯和一片烤面包。
晚餐過后,她會泡一壺熱茶坐在沙發上,打開筆記本,檢視白天的靈感。莫懷孜從來不是那種喜歡聚會和熱鬧的人,反而更享受夜晚的寧靜。
大約十點左右,門鈴響起,她知道是紀雁行來了。
他是莫懷孜的男秘書,也是莫懷孜最信任的搭檔。
紀雁行從不多話,做事干凈俐落,總能在莫懷孜還沒開口之前,就準備好她需要的東西。今晚他一樣帶去了一個小小的皮包,里面裝著新送來的資料。他們不需要多說什么,只要一個眼神,他就會把所有訊息遞到莫懷孜手中。
有些事情不能光明正大的談,因為世界就是這么現實。但沒關系,這些秘密不需要別人知道。我只是習慣了用自己的方式,去捕捉這個世界最細膩的氣味。
而藝術創作家其實不需要告訴世人自己的靈感究竟真正來自于哪里。
夜幕下的城市燈火閃爍,像一條條游移不定的銀帶,遠遠甩開森林的安靜。黑色bentleyflyg
spur像一道影子在柏油路面上滑行,車燈掃過每一個路口,窗外的景色逐漸從現代都市的鋼鐵水泥,過渡到更加隱晦、混亂的地帶。
莫懷孜和紀雁行并肩坐在后座,車廂里流淌著一種淡淡的雪松與琥珀的香氣,是她最近為自己調制的安神香氛。玻璃外頭隔絕了一切噪音,世界安靜得只剩下心跳聲。
紀雁行今天沉默得特別明顯,他的指尖在膝蓋上輕敲,時不時瞥一眼莫懷孜又移開。莫懷孜看得出他的不安,這份不安在他們每次前往這類場所時都會悄悄浮現,但他從不違逆莫懷孜的選擇。
“有點緊張?”莫懷孜輕聲問。
“這地方每次都太戲劇化了,”他搖頭,語氣平淡,卻藏著一點微不可察的不滿。“你還是要小心。”
“你太擔心我了。”莫懷孜笑了笑,手指隨意繞著一縷發梢說:“今天是個值得的夜晚。”
車子拐進一條偏僻的巷道,終于停在一棟外觀低調、沒有任何明顯招牌的建筑前。這棟“月映會館”建筑外墻是深色石材,只有門廊上的兩盞歐式壁燈投下溫暖微黃的光,映照著厚重的紅色天鵝絨門簾。
進門時需要經過三層安檢,這里不是尋常的酒店,更像是某種被時代遺忘的秘密俱樂部。每一道門背后都有不同的世界,每一位守門人都是熟練的無臉信使。他們不會問你的名字,只認識你的身份,而莫懷孜的身份,在這里早已是某種傳說。
莫懷孜跟紀雁行已經整裝好,他戴著紳士帽以及屬于自己風格的黑色半罩舞會面具,莫懷孜穿著拖點尾巴并且有點晶亮的酒紅色晚禮服,將頭發隨意盤成發髻,選了與晚禮服同款色系的半罩舞會面具,勾著跟她同樣一百八十七公分的紀雁行的手走進去。
大廳里燈光昏黃,壁爐燃著檀木燒出一股微妙的木質香,整個空間以歐洲中古世紀貴族風格為主調天花板高高拱起垂下巨型水晶吊燈,墻上掛著暗紅色織錦壁毯,地毯深厚軟綿,腳步聲被吸收得無影無蹤。
這里的裝潢浮夸而不俗氣,華麗中帶著克制,仿佛每一個角落都藏著某種禁忌的余韻。最讓人無法忽視的,是散坐在空間各處的女人/男人們各種年齡、膚色、身形,或臥或坐,衣著從歐式絲綢長袍到近乎赤裸的透明薄紗,肢體懶洋洋的交纏在絲絨沙發與皮椅之間。
他們的皮膚在燈光下閃爍著不同溫度的光澤,有的發絲垂落肩頭、有的腳踝裸露于地毯之上。每一個人都像是一幅會呼吸的畫作美麗、放蕩,又不可侵犯。
男客/女客們則分散在空間邊緣,姿態克制的品著威士忌、手指轉動雪茄。沒有人高聲談笑,一切都像無聲進行的儀式。
很快一名老鴇出現,她身穿一套精致黑色洋裝,頭發盤成一個完美的發髻,嘴角帶著訓練有素的微笑。她向莫懷孜輕輕點頭,目光卻在莫懷孜和紀雁行之間來回一閃而過。
“今晚有準備特別的禮遇。”老鴇低聲道:“這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