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軟肋是致命的,可她還不能把這根肋骨抽出來。萬幸地塔傷了元氣,燕寧站里的矛盾也被壓下來,短時間內要養(yǎng)蕭山雪還是要撒潑打滾,都隨他吧。
車在醫(yī)院停車場停下,祁連脫力似的癱在座椅上緩了好久,滿頭冷汗。
“……姐,神經(jīng)后遺癥是什么意思?”
司晨已經(jīng)是煙不離手了。她先把車熄了火,沒拔鑰匙留著空調和點煙器,伸著脖子瞟了一眼,在云霧繚繞中慢吞吞開口。
“神志淡漠,不知道是失語癥還是不愿意理人。”
“站長的人在監(jiān)視他吧?”祁連尚且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會不會是他害怕,或者警惕?他不信任人的時候是幾乎不會配合的。”
司晨輕笑,不知是苦澀還是譏諷。
“游星奕一翻供站長的人馬上就撤了。我安排周士吉他們三個輪班照顧,現(xiàn)在只有你去試試了。”
祁連似懂非懂地啊了一聲。
單人病房在九層,他執(zhí)拗地要一層層爬。司晨坐電梯先他一步,卻沒有進門去添堵的打算,便站在樓梯間的吸煙區(qū)等。
垃圾桶頂有個半拳深淺的凹槽,里邊煙灰堆得滿滿當當,不知道都是被誰抽出來的。司晨的煙細而長,見縫插針讓那堆煩惱的痕跡變得像個趴平的刺猬,緊接著名為祁連的刺頭終于抓著扶手出現(xiàn)。
司晨夾煙盯著他,那是個愛莫能助的表情。在狹窄逼仄光線都回避了的樓梯間里,祁連捂著臉緩緩蹲了下來。
“姐,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他說,“他會不會恨我?”
司晨安靜散著云霧,她沉默不語。
“你有沒有特別想保護一個人,但是無能為力的時候?”
“有,但是她死了,”女人夾著煙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這兒中槍,連眼睛都沒閉上,前一天我們才大吵一架,因為她不想去練槍。那個家伙覺得我是天下第一,無論什么情況都能保護她。但是你倆不一樣——如果是你躺在床上、他活蹦亂跳,你會恨他嗎?”
司晨在煙灰缸里來回碾,滅掉最后一點火星,看著茫然的祁連笑了一下。
“別自責了,他在等你。”
這句話像是給祁連吃了一顆定心丸,終于鼓起勇氣走到病房門口去。那個房門沉重得像是特訓時的圓木,一邊堪堪掛在墻上,另一邊只能由他去推,非要在門板上留下汗手印不可。
門開了。
房間里沒什么動靜,空調開得不算太冷,這是閻王他們照顧人的極限了。
那是個白得有些扎眼的房間,窗外是燕寧湛藍的晴空,因為久沒通風稍微有點悶,消毒水的味道浸透每一個角落。病床似乎有些高,護欄都立了起來,兩側放著亂七八糟的監(jiān)護儀,發(fā)出平穩(wěn)的滴滴聲。紅紅藍藍的電線從那兒長出來,另一頭伸進被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