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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很快到了。
展廳被封鎖,所有碎片被小心翼翼地收集起來,送往專業的鑒定中心。
我和陳國棟、陳汐,以及幾位核心評委,都被帶回局里做筆錄。
面對警察的詢問,我將之前在展廳說過的話,平靜地重復了一遍。
我強調,我懷疑碗本身就是贗品,或者在交接過程中被調了包。
而陳國棟和陳汐,則統一了口徑。
他們堅稱,碗絕對是真品,全程交接都有監控記錄,絕無可能被調包。
他們把一切都歸咎于我“精神壓力過大,導致行為失常”。
陳汐更是聲淚俱下地向警方描述,我為了修復這只碗,已經連續一個月沒有好好休息,時常會對著修復臺喃喃自語,情緒很不穩定。
她演得天衣無縫,一個為丈夫擔憂的、善良而無助的妻子形象,呼之欲出。
如果不是我親身經歷過上一世的背叛,我恐怕自己都要信了。
從警局出來,天已經黑了。
陳汐想跟著我回家,被我拒絕了。
“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蔽铱粗凵袷桦x。
她愣住了,似乎沒料到我會用這種態度對她。
“阿哲”
“讓我一個人待著?!蔽掖驍嗨?,語氣很不耐煩。
她眼圈一紅,委屈地咬住了嘴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坐上了陳國棟的車。
我看著那輛黑色的轎車消失在夜色里,轉身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我沒有回家。
而是去了我那個小小的,現在已經亂成一團的工作室。
推開門,一股熟悉的松節油和木料混合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里,是我和恩師一起待了十年的地方。
上一世,它被查封,最后被以幾乎白送的價格拍賣抵債,而買家則是馬暉。
這一世,我絕不會讓它重蹈覆轍。
我在黑暗中站了很久,然后打開燈,開始收拾滿地的狼藉。
預展前,為了尋找那所謂的“靈感”,陳汐曾在這里為我“加油打氣”,把這里弄得一團糟。
現在想來,她不過是在尋找機會,調換我的修復材料。
我將那些被她動過的瓶瓶罐罐,全部找出來,小心地封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