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到來沙鳴渡的第九年,她和玉麟把沙鳴渡及周邊方圓近千里的地下全探了個遍,地面上探查得更遠,于修行資源小有收獲,不出所料,都跟麒麟王無關。
這日午后,亭里青煙裊裊,玉麟托著下巴假寐,魚采薇合上獸皮卷,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兩位前輩可曾提起,他們有沒有去過鳥危山?”
玉麟豁然睜開雙眼,眨了眨消去迷蒙,“他們沒去過,但族里其他前輩不止一次查探過,如今是一位叫惑春的前輩在那邊,已經居住近兩百年了,都未有收獲,祝嘉前輩說,九域中但凡扯得上邊的花海族里都反復探查過,怕有所遺漏,就輪換著人來,就說沙鳴渡,祝嘉前輩和祝讓前輩已經是來人中的第六波了。”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是有道理的,”魚采薇放下茶盞,“地上地下都已探過,既無收獲,不必再留,兩位前輩在沙鳴渡尋了近五十年而無所獲,你問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去鳥危山。”
“好!”玉麟抖抖肩膀打起精神,出了涼亭去找祝嘉,沒過多久,就請魚采薇到祝讓的涼亭,四人坐在一起,祝讓沉著眉頭問:“你們打算去鳥危山?”
“沒錯,這里久尋無果,我打算去往下一站。”魚采薇點頭。
祝嘉臉上帶著不贊同,“龍家那人一直盯著,若你們離開必會采取行動,后果你可想過?”
“所以我讓玉麟問兩位前輩是否一同前往,”魚采薇輕笑,勸道:“五十年了,總在一個地方有些東西容易變得尋常從而忽略,兩位前輩不若換個環境,過些年再回沙鳴渡,或許會有不一樣的發現。”
“你這么說有幾分道理,”祝讓看一眼玉麟,“也罷,我二人先把你們送到鳥危山,是留是回再議!”
兩人里,祝讓是主,祝嘉為輔,聽他一說,祝嘉輕拍桌面,“既然這樣,那就定了,明天一早出發。”
次日清晨,四人一動手收走涼亭,龍臣智頓時警醒,明白他們這是要離開,左手向空中猛扔就祭出一艘高等仙舟,帶人飛身到仙舟上等待。
此時祝讓腳踩一條飛毯,帶著魚采薇三人向高空激射而去,隨即仙舟快速跟上,你快我也快,你慢我也慢,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真是個狗皮膏藥,走到哪兒貼到哪兒。”玉麟對此嗤之以鼻。
魚采薇的神識一度就要奔涌而出,閃眸想到殺傷他的后果,靜思壓了壓心境,便撤回了視線,不再理會。
此行一路向北,鳥危山正是位于沙鳴渡的正北方,之所以得鳥危之名,是因為山上飛鳥斷絕,據聞飛鳥入山就會自啄身亡,無一例外,鳥有靈性,久而久之便避而遠之。
鳥危山連綿雄險,有三座高峰,向陽的南坡遍布磐石,背陰的北坡生長著很多檀楮樹,向西流出赤水河,河里多丹砂,是瑤華域所用朱砂的主要來源地。
三座高峰錯落相接連年積雪,白雪晶瑩的世界卻仍然有繁花妝點,姹紫嫣紅,甚是好看,其中開得最艷的是臘梅花,金黃似蠟,傲雪枝頭。
此時飛毯落在一處高崖,一道青色身影自崖底飄然而至,是位清秀動人的年輕女修,廣帶舒卷,霓光流轉,連著左眼角向額頭描了幾朵嬌美的桃花,好似染了春光,她就是祝惑春,一樣是大羅金仙,臨近的時候祝嘉給她傳了音。
“祝讓、祝嘉你們來了!”祝惑春親昵地打了招呼,目光淡然地掃過玉麟和魚采薇,兩人忙拱手見禮,她微微頷首,又瞥了眼漸近的仙舟,嘴角微勾,“隨我下去吧!”
崖底洞府極為寬敞,布置得精細,五人分賓主落座,桌上已然沏好了靈茶待用。
“鳥危山已經被我翻了個底朝天,看來我也不比之前來的族人幸運,”祝惑春緊握著左右手,“你們要是不來,我也打算過些時日去沙鳴渡看你們,之后再去其他地方,祝笙姑姑不也說過,花海雖說是吾王的墜落之地,但并不意味著他一定在這里,有很大的可能去了他處,不過現在你們來了,我決定再留些年,看你們能不能有不同的發現。”
祝惑春都這么說了,本還沒有下定決心是走是留的祝讓和祝嘉確定了意見,留下來一起行動。
“你們來就來了,怎地還跟著個尾巴?”祝惑春略有不滿,她不喜歡有人攪擾。
祝嘉輕哼道:“那是龍仙王府的人,知道玉麟的本體是麒麟,盯得極緊,他沒有強出手,我們也不好故意針對,怕引來仙王府更多的眼睛。”
“該防當防,若真成了阻礙,痛殺之,”祝惑春目光冷然,“山上也有其他修士,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憑本事。”
他們落下山崖的時候就感應到了其他修士的氣息,他們未必是來此尋麒麟王的,山上和赤水河里有妖獸和靈植仙藥,有人會來此歷練,還有飛鳥入山為何會自啄身亡,也常引得人來探秘。
魚采薇他們在崖底各自開辟了洞府,神識感應下看到龍臣智帶著人在山崖的另一邊做了安置,相隔的距離既不會讓他們感覺冒犯,也方便時刻監視他們的行動。
“真是個老狐貍!”祝嘉呸了一聲罵道。
魚采薇的眸光暗了暗,真要成了阻礙,必要時她就給他來一記神識利刃,直接拍暈。
夜晚,熒光石的光芒照耀下,魚采薇在禁制里捧著獸皮卷默念上面的道文,無意間抬頭就看見玉麟一會兒坐下來喝口靈酒,一會兒站起來掐著腰走來走去,一會兒又祭出折扇翻來覆去倒騰,沒個安靜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