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得這么周全很是難得,把丹方給我看看,”魚采薇接過桑暖寫下的丹方,把上面各種靈藥的藥性細細推演一遍,沉吟許久,給出了她的意見,“你以八千年的苦寒草和萬年的雪參相配,在最后加入一滴生機凝露,便能很好地激發星辰花的作用。”
“苦寒草、生機凝露,我怎么沒想到,主人,我明白了。”桑暖高高興興去采摘靈藥準備為鐵牛煉丹,鐵牛施禮謝過魚采薇,跟著桑暖一起出去了。
議事堂就剩下魚采薇和玉麟,魂嬰在魚采薇出關的時候就暫時回到了她的體內,這時玉麟彈指設下禁制,靠著魚采薇坐下,“主人好似心緒不高。”
玉麟跟魚采薇的契約最密切,能輕易感應到她的情緒變化,魚采薇輕嘆口氣,“我出關的時候去看了白龜,它的氣息看著好了些許,但神魂卻一點都沒有見好,五年來小蝶精心照顧著它,生機凝露,蘊養神魂的丹藥,只要對它好的一樣不差都喂進了他的嘴里,結果卻還是這般,我本想等它好了,能從它那里知道些什么,現在看來好像沒什么希望。”
玉麟抿了抿嘴,“主人還記得春曉秘境里的食人蝶嗎?”
“自然記得,可這跟白龜有什么關系?”魚采薇扭頭看玉麟。
玉麟的眼睛轉了轉,“主人,食人蝶獻祭換取他人重生,自己灰飛煙滅,其實我在見到白龜的第一眼就懷疑它做了獻祭,不過它不同,是以自身為祭品,獻祭出去的神魂已換做其他,恐怕是無法恢復了。”
“以神魂為祭,換什么呢?”魚采薇微怔。
“我猜是壽元,它是想活著,一直活著,直到等來它想等的人,哪怕從此陷入混沌,而主人,就是它要等的人。”
玉麟話語幽幽,魚采薇聽得心里又鈍又酸,“它都已經陷入混沌了,怎知我就是它要等的人?”
“它雖然已經陷入混沌,可有些東西早已刻入骨髓,化作本能,”玉麟看了眼她的眉心,“主人額頭上的印記就是它至死不忘的記憶,畢竟容顏易改,神印卻永世不變。”
魚采薇摩挲著額頭,眼睛有些發熱,“玉麟,你說我會是什么人?”
玉麟狠狠提了提氣,語調輕快,“您未來肯定是位神君,這樣咱們主仆神君配神獸,多搭!”
魚采薇噗呲樂了,鼻翼微抽,心情一下子松快些許,“你又知道了。”
“這有什么不好知道的,”玉麟傲嬌地說,“我才不管主人您以前是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有什么人,我只知道我是您的本命靈獸,你我休戚與共,不管以后您是仙王仙帝還是俯視眾生的神君,誰也越不過我去。”
“是是是,誰也越不過你去,”魚采薇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喟嘆一聲,“人都是一世又一世輪回著活的,誰還沒個前世,無非記得不記得罷了,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只要我還是我,未來去向何方,其實也沒有什么可糾結的。”
魚采薇先前看到白龜的樣子情緒有些低沉,經過玉麟這么一插諢打科很快調整了過來,再見白龜,雖然心里還是有些發酸,心緒卻不再那般起伏,不管前事如何,白龜等著她,給了她金珠,她最該化心酸為力量,追尋更高的境界,才有機會把白龜從獻祭中解救出來,讓它完好如初。
摸了摸白龜凹凸不平的殼,魚采薇返回廳堂,親自操縱虛空石前進近十萬里,到了她出關前感應的最遠位置,便回到樓上繼續修煉釋放神識,把操縱權交給了魂嬰。
至一年后的一日午后,空中風起云涌,雷霆激蕩,鐵牛聳立在高山頂的渡劫臺,迎接他的雷劫,魚采薇特意停了虛空石的前行,在議事堂房頂觀看鐵牛渡劫。
有充足的丹藥和輔助手段,鐵牛渡過雷劫沒有半點懸念,魚采薇關注的是他修為進階時血脈的變化。
劫雷重擊,鐵牛一一扛過,法衣已然破爛不堪,身上處處都是雷擊燒灼的痕跡,忽然間他仰天長嘯,身上血脈涌起仿若浪潮,法衣四散崩飛,化作本體騰空而起。
牛身矯健,牛毛如緞,五種顏色格外耀眼,似有流光穿梭其中,兩只彎角青里透亮,隱隱有玄奧的云紋生成,四只蹄子下亦有淡淡祥云在漂浮,“哞”聲震天,跟雷霆相抗爭。
玉麟背著手站在魚采薇旁邊,“不枉他日日不斷飲用精品血靈酒從不間斷,桑暖的丹藥也做了極大的推手,鐵牛這一進階,徹底有了進化成五色神牛的血脈精髓,渾身力氣能打十個以前的自己,等他適應了仙力,我倒是可以渡給它一縷神力,助他感悟!”
“那鐵牛對你可得感激不盡了。”魚采薇話里帶著笑意,玉麟神獸之體,自大乘境可吸收仙氣,入人仙境仙力轉化為神力,如今的實力早已不能以修為來衡量,而她雖能吸收神息,但所有的神息皆隱于印記之中,只能提升神魂和神識,于玉麟所說的神君還相差甚遠。
在魚采薇看來,眉心印記就好比仙人血脈,有了它才能有成為神君的資格,但若修為未到,印記的作用也就到此了,不會讓人原地成神。
眼看著最后一道劫雷落下,鐵牛踉踉蹌蹌恢復人形,他的兩條眉毛上分別長出了一條云紋印記,看上去好似他有四條眉毛,“長出兩條云紋,卻是為何?”
玉麟捂嘴笑了笑,“牛角上的神通外顯,不是什么大事。”
魚采薇點點頭,傳音讓鐵牛回去閉關鞏固修為,她走下樓到修煉室,本源神珠的光芒下靜坐,魂嬰操縱虛空石又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