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歌舞升平的蒔花館在幾息之間就混亂成災,仿佛成了絞肉場,血流滿地,殘肢斷臂被踩在腳下,眾人紛紛向外逃散。
相斗的兩人飛升而起,來到高空,身影連綿不絕,道道光芒相擊相撞,爆裂聲轟然而降,整個蒔花館連帶周邊的建筑立刻變成了廢墟。
與此同時,蒔花館外驟然出現一波帶著黑色藩籬的化神修士,看似和舞者是同伙,出手迅猛快捷,聯手攻擊玄衣男修,眨眼間,從蒔花館逃出來的人當中突地飛出幾道身影,帶著化神修士的威壓,攔住了那些帶藩籬的修士,廝殺在一起,刀呼劍嘯,術法如爆。
宣掌令在那舞者出手的瞬間護住了身后的金丹學子,連帶著魚采薇和月影蝶也在她的防護之下,房屋倒塌,又被轟然擊碎,宣掌令設下的結界霎時間開始搖晃,魚采薇驅靈在手,出掌加固結界,身后的金丹學子們也紛紛凝靈出力。
蒔花館發生的一切,很快驚動了整個圣都,直達上庭,皇帝的命令立時下傳,多名化神修士飛身而來,又被接到旨意的合體修士超越,眼看就要來到近前。
這時,一名頭戴藩籬的修士以招換招,不惜受重傷解決了對手,頓時渾身血脈噴張,肌肉鼓漲變成了古銅色,如炮彈般彈射出去。
玄衣男修不防被他撞上從后背抱住,反手單鉤猛掛,沖著他的脖頸削下,卻只聽得驚天動地的爆裂聲,頭戴藩籬的修士竟自爆元嬰,玄衣男修應激升起防護罩,卻被自爆的沖擊力震得體內靈力暴動,五臟六腑錯亂。
這還沒完,又兩名頭戴藩籬的修士同時彈射到他近前自爆,防護罩破裂,玄衣男修一時無法調動體內的靈力,控制不住身形,向下摔去,忽然他身上的浮現出黃色光影,化成兩只翅膀撲扇,一個滑行,就帶著他穩穩懸在高空,速度卻比先前慢了許多。
見此情況,舞者化作流光瞬移而至,凝全力舉劍便砍,劍光倒映,直接斬斷玄衣男修的右臂,斷臂之處黑煙彌漫,劍上分明淬了劇毒,再個瞬移,舞者便遠離而去。
“國師,我來救你!”
隨著滾滾聲音而來的是一條火龍,恰巧燒中掉落的右臂,火苗竄動,右臂被燒成了灰燼,氣得玄衣男修大口噴出黑血,左手掀開黃金面具,露出俊美無儔的臉,此時,眼神卻已然被怒火占據,“殺,把那些人全給我殺掉!”
話音未落,舞者祭出一張傳送卷軸,瞬間消失在原地,逃之夭夭,剩下的那些頭戴藩籬的修士血脈噴張,竟相繼自爆,跟他們交手的修士一個個身受重傷,摔落在地。
奉命而來的合體修士化虛影而至,恰在此時,月影蝶從頓悟中醒來點破禁制,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就在她晃神這瞬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宣掌令喝令一聲“走”,便撤下結界帶著一眾人迅速離開,魚采薇沒時間給月影蝶解釋,拉著她和虞靈波的手快步跟上。
不遠處也有高階修士設下結界護住身邊的人,此時多數也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頃刻之間,現場就只留下一片廢墟和血肉殘肢重傷之人,不止,還有星館主帶著館中伎人的幽怨哭聲,國師暴跳如雷的怒罵聲,和那些朝廷官員高喝嚴令徹查的聲音。
離得遠些,魚采薇回頭看了一眼,國師那張英俊無比的臉,總覺得好似在哪里見過,一時間竟想不起來。
“虞夫子,快帶著靈波回去吧。”又是宣掌令淡漠的聲音。
魚采薇忙轉過頭,沖著宣掌令拱手道謝,帶著驚魂未定的虞靈波,匆匆往虞府趕。
路上就遇到了來找她們的虞清安和林夫人,見她們沒受傷松了一口氣,林夫人跟她們一起回府,虞清安又去找虞舒悅,不多時就帶著虞舒悅追上了她們,虞舒悅和她的同窗被岑掌令護在結界里,有驚無險,并未受傷。
剛到府門前,白夫人和虞恒波就沖了出來,白夫人摟住虞舒悅上下查看,知道虞舒悅沒事,嚶嚶地哭了起來,虞恒波拉著虞靈波的手顫抖不已。
“好了,萬幸人都沒事,快進去。”
虞清安催促眾人進府,緊閉府門,大家都沒回自己的院落,招呼家中的丫鬟仆人都集中在虞清安的書房,上品靈石鑲嵌在書桌四方,立時八階防御陣升起,像龜殼一樣籠罩住整個書房。
“今夜圣都該不太平了,都在書房待著,哪里也別去。”
眾人盤膝而坐,頗有些心神不定,隱隱還能聽到高空中忽遠忽近飄蕩不定的打斗聲,從那一閃而逝鋪天蓋地的威壓可以斷定,這是合體修士之間的對決,最接近的一次,高空道道厲光閃過,擊碎了一長串房屋,波及到虞府的院墻和院墻內的仆人房,碎成了渣渣。
魚采薇默念清心經穩定心緒,腦子里在不停地回放自己的記憶,她從沒有見過花云國的國師,怎會覺得面熟,直至翻到十六歲時的記憶片段,猛然想了起來。
當時宗門里不知怎地突然興起了給宗內的俊男美女排名,就是那個時候,鳳長歌和顧芫溪并列為歸元雙姝從而聲名遠播,比較的時候,難免談論起其他宗門的修士,甚至羅列出上下近三千年的絕色之人集成了冊子在宗門里流傳。
魚采薇是看過那本冊子的,現在想來,上面一人的臉幾乎和國師的臉重合,那就是南洲合歡宗的奢謨老祖。
合歡宗的修士多修煉歡喜禪,男女雙修共同提升修為,還有些修士以精血為食,劍走偏鋒修煉邪功,畢竟東洲南洲相距甚遠,又正邪不兩立,魚采薇了解得并不多,更何況那時她不過練氣修為,看過畫像就算,根本不會把已經稱為老祖的合歡宗高階修士放在心上,哪會想到幾十年后會在花云國見到同一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