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云國有律令,進階元嬰的修士必須盡快上報,得詔令后進圣都覲見皇帝,接受朝廷的官職委派,若敢不報,重罪論處,甚至株連全家。
接受官職的元嬰修士上任之后沒有命令不得擅離值守,沈臨風剛剛神識掃過魚采薇,發現她面孔陌生又進階時間不長,故而讓屬下招來問詢。
魚采薇在圣都待了那么長時間,對其中內情再清楚不過,早有了腹案,當即回答,“我一直隨著義父在敬堯山修煉,渡雷劫的時候受傷不輕,前幾日才剛剛出關,義父是圣都人,他讓我趕往圣都尋親,并自圣都上報朝廷,剛走到此地,就被你們攔住了。”
“原來如此,”沈臨風臉色稍晴,“你說你義父是京都人,姓字名誰,或許本都督認識。”
魚采薇眼里閃出光芒,“都督也是圣都人嗎?那您知道昌樂巷虞家嗎?我義父就是虞家人,他老人家名諱上清下平,字伯言。”
“虞清平?”沈臨風眼睛微瞇,內斂精光,“本都督自是知道虞家,不過據我所知,虞清平已然失蹤近五百年了,虞家人到現在還在苦苦尋找,既然他一直在敬堯山,為何不回家,可是有什么難處,我跟虞家同朝為官,理當施以援手,現在我就驅舟去敬堯山將他一同接上。”
“不用了,”魚采薇臉上浮現悲傷,“我義父肉身早已隕落,只有殘魂暫留人間,我渡劫的時候他撐不住,已經……”
眼里浮現氤氳之氣,她腦袋微垂,不再往下說,可該表達的意思都表達了。
“肉身隕落,殘魂留世多年才消散,倒是讓人唏噓,”沈臨風嘴角微抬,神色莫名,“對你,可是不利了,你說虞清平是你的義父,就得拿出讓人信服的證據,不然莫說本都督,就是虞家人也不會相信你。”
“我自是有證據證明自己的身份,”魚采薇仰頭道,“不過只有見了虞家人,我才會拿出來,這是義父臨終前交代的。”
“哦?竟是這樣,”沈臨風眼里興味十足,“本都督有打算進圣都面見陛下,難得有了虞清平的消息,現下就啟程,你既是他的義女,就一起乘坐飛舟前往吧。”
“這,不敢麻煩都督,我自行御劍就是。”魚采薇惶恐道。
沈臨風站起來,無意間釋放的威壓直沖魚采薇,她招架不住,噔噔噔后退幾步才勉強站穩。那元嬰后期修士上前粗暴地扯住魚采薇的胳膊,就把她拖到了飛舟甲板上,“能讓都督捎帶那是你的福分,老實待著。”
魚采薇當即不說話了,深吸一口氣,讓待著就待著,找了個無人的角落盤膝坐下,見飛舟直接掉頭,開始向著圣都行進。
一路上,魚采薇就好似被遺忘了一樣,可實際上好幾條神識始終落在她旁邊,相信只要有什么不尋常的舉動,立馬就會有人出現在她面前。
飛舟比御劍快捷,眼看著圣都就要到了,沈臨風出了房間站在船頭,飛舟開始減速,在城門外緩緩降落,魚采薇跟著起來,遠遠地站在沈臨風身后,等著下飛舟。
沈臨風擺手讓魚采薇近前,說了自那天之后的第一句話,“走吧,我先帶你去虞府。”
“有勞都督。”魚采薇笑著回答,她說不用,沈臨風也根本不會聽,何必多言。
走過的是魚采薇熟悉的道路,早有那名元嬰后期修士前往虞府投了名帖,當沈臨風到的時候,那日魚采薇在書房見過的虞父虞清安快步迎了出來,“哎呀,今日喜鵲當頭,早知有貴客臨門,想不到是沈都督,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快請進!”
“虞大人客氣,今日的貴客怕不是沈某,而是這位小道友,”沈臨風側身,讓虞清安清楚地看到魚采薇,“她可是令兄虞清平的義女,進階元嬰來虞府認親,正好被我碰到,就順道把她帶了過來。”
虞清安的笑臉瞬間僵住,又很快反應過來,緊張地走到魚采薇面前,雙眼如探照燈一樣上下打量她,“你是我兄長認的義女?我兄長人在何處?他為何不回來?”
魚采薇同樣仔細觀察著虞清安,從眉毛到眼睛,再到嘴巴,最后抬眼看了看府門上的“虞府”兩個字,好似確定了,眼圈一紅,“您就是叔叔虞清安吧,跟義父描出來的樣子挺像的,我義父他老人家肉身早已隕落,收我為義女的時候已經是一縷殘魂,在我即將渡元嬰雷劫的時候他的殘魂也消散了。”
虞清安頓時身體僵直,如遭雷擊,大巴掌拍在門前的獅子上,老淚縱橫,“怎么會?大哥,我的大哥呀,當年你非要去尋找家里失傳的劍招,母親攔你攔不住,我勸你也勸不應,想不到那竟是永別,大哥你知不知道,母親等了你三百多年遺憾而終呀。”
魚采薇趕忙上前兩步扶住虞清安,抽了抽鼻子,“叔父節哀,義父說他雖任性,但不虛此行,對得起虞家,得天眷顧,他找到了失傳的劍招,再現虞家完整的無影劍法,他遭受的任何苦難都值了。”
“什么?”虞清安死死抓住魚采薇的胳膊,激動地問:“你說什么,劍招找到了,無影劍法完整了?”
魚采薇重重點了點頭,“是的,義父讓我回來,就是要把劍招帶回來。”
虞清安嘴角抽搐不已,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笑,“帶回來了?帶回來了!”
沈臨風在旁邊一直意味深長地看著,開始他對兩人的相認根本不以為意,在他看來多少有些惺惺作態之意,可聽到魚采薇帶著虞家失傳的劍招回來了,當即臉色變得凝重,想法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