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吝儉年年清明都來這里。
在一旁的皇城歌舞升平時(shí),想到官家不允許清明吊喪時(shí),他每年想的事情也會一樣么?
他也會自言自語地和這片土地下的人說話么?
會向他們抱怨,還是報(bào)喜不報(bào)憂?即使他們在皇城邊上,該是什么都知道。
苻繚沒有遮掩,奚吝儉便給了他回應(yīng)。
“孤說了,只是有點(diǎn)想他們。”奚吝儉平靜道,“再如何想念,他們也回不來了。”
苻繚雙手用了些力,撐在堅(jiān)實(shí)的土地上。
細(xì)嫩的皮膚摸過手下一粒粒塵土,感受它們在自己手心下滾動而帶來的艱澀之感。
這片土地下,究竟埋葬著多少已被人淡忘的往事。
苻繚并不害怕,即使清晰地知道自己坐在他們的尸骨上。
他們甚至不配有一片體面的墓地。
他們?yōu)楸背I(xiàn)出了自己的所有,而北楚不記得他們。
苻繚盯著腳下的土地,憤慨之余,又藏了些不安。
“他們不會覺得冒犯的。”奚吝儉提點(diǎn)道。
苻繚扶著雙膝看他:“殿下怎么敢肯定呢?”
“因?yàn)樗麄兌妓懒耍F(xiàn)在孤說了算。”奚吝儉說得滿不在乎。
苻繚被他這頗不講理的話逗樂,笑了一下。
僅僅只是一下。
他聽得出來,這看似玩笑的話里帶著些對這些戰(zhàn)士們的些許埋怨。
埋怨他們丟下了他。
苻繚動了動嘴,感受到語言的力量在此時(shí)是如此貧瘠。
奚吝儉似是也懂他的難處,嘴角微微勾起,出了口氣:“不必安慰孤。”
能聽孤說話,已經(jīng)足夠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