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然不覺得是在害她——”奚吝儉陡然間提高音量,“不,你很清楚。只是你覺得你的理由充分罷了。”
見奚吝儉似乎已對個中緣由了然,米陰也不再辯解。
“殿下既然知道,就該明白娘娘的犧牲,都是為了成全殿下。”他的話里帶上了些不解,“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推卻本該屬于殿下的位置?若說殿下是個極其重禮之人,恐怕殿下自己都不信。”
“犧牲?”奚吝儉冷笑一聲,“什么叫犧牲?她被你不明不白地騙了去,吊死自己,這也叫犧牲?”
米陰沒有解釋。
他當然解釋不了。奚吝儉說得一切沒有分毫差錯。
但他可以接話。
“奴婢以為,這樣可以更快地完成娘娘的愿望。”他仍覺得自己沒有做錯,“這是娘娘唯一的愿望,她說過她愿意傾其所有。奴婢只不過是推了娘娘與殿下一把,沒想到殿下完全沒有怪罪先皇的意思。”
他幽幽嘆了聲氣:“是奴婢心大了,當時沒能探明緣由,原來是殿下早已知曉真相。”
米陰的反應平淡,讓奚吝儉想起自己少時初入邊疆,聽不懂他們方言,他們也聽不懂自己說話般的無力。
“罷了。”他最終道,“既然玉璽已經在孤手上,想來總管的任務也該完成了。”
“沒錯。”米陰臉上隱隱露出笑容,“奴婢終于可以去陪娘娘了。”
他的袖口翻出一把尖銳的小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劃去。
奚吝儉對此早有預料,立即出刃打在他手腕上,小刀應聲而落。
“死得太痛快,孤可不滿意。”
連死亡對他來說都成了幸福之事,奚吝儉可不想就這樣便宜他。
“殿下想懲罰奴婢……當然可以。”他咯咯笑了兩聲,“比起娘娘的痛苦,奴婢受多少都不算數。”
奚吝儉無聊地吐了口氣。
就在他移開目光的一瞬,忽然察覺什么,瞳孔倏然放大。
米陰的笑聲戛然而止。
疼痛自他背后傳來,他費了些力氣才轉過頭去。
“朕可是皇帝……”
寬大的龍袍早已被紅紅白白各種顏色染得泥濘,布料與血肉纏在一起,奚宏深一步步把它們都拖了出來。
米陰難以置信地望向宮內。
奚宏深他還不清楚么,留下幾個太監宮女足夠制服他了,何況奚宏深身上還是帶著傷的。
可如今,那幾人東倒西歪地倒在地上,宮殿內一片狼藉。
奚宏深同樣如此,看得出來要脫出那幾人的阻攔已是用盡渾身解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