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讓看在眼里,倒也急于點破,看到眼前的景色,不免感慨道:“還記得當(dāng)初老夫與你在此坐而論道時,你還只是一個剛剛嶄露頭角的青年才俊,而如今你卻是聲名顯赫的楚相。遙想當(dāng)日,仿佛過了數(shù)十年之久啊!”
姬定頷首道:“老先生過獎了。”
子讓搖搖頭道:“其實再多的溢美之言,也比不上你取得的成就啊!老夫是真未有想到你竟然當(dāng)上了楚國相邦。”
他原以為姬定的目標是衛(wèi)國,這個目標就已經(jīng)令子讓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不曾想姬定竟然是奔著楚國相邦去的。
說著說著,他又偏頭看向姬定,笑道:“也許這對于你而言,根本就算不得什么,畢竟你想要得到的更多。”
姬定笑道:“若是我與世無爭,那我也不可能擁有今日的成就,貪婪是人類進步的源泉。”
“你的成功就在于你從不避忌人性的丑惡。”子讓笑著點點頭,道:“說吧!請老夫來此,是為何事?”
姬定道:“我希望老先生能夠去一趟楚國。”
子讓稍稍一愣,道:“老夫去楚國作甚?”
姬定道:“推行墨學(xué)。”
子讓聽罷,當(dāng)即是直搖頭道:“楚國并非是推行墨學(xué)的好去處,老夫方才之所以夸贊你,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你是在楚國擔(dān)任相邦,如果換成齊國,亦或者秦國,老夫倒也不會覺得那么意外。”
姬舒亦是驚訝地看著姬定。
饒是她都知道,在楚國的體制下,推行墨學(xué),那可真是嫌命太長了,儒家可還有長幼尊卑一說。
而墨者的核心思想是尚賢,從某種意義來說,尚賢和尚貴,那就是天生的冤家,若賢者居之,那貴族世襲就肯定是行不通的。
那墨子的思想,是天下最圣賢之人擔(dān)任國君,次圣賢之人當(dāng)然宰相。
且不論非攻、兼愛,光就這一點,楚國貴族能愛墨學(xué)嗎?
你們來了,我們可就得走了。
姬定笑道:“但是我成為了楚國相邦。”
子讓苦笑道:“但是你若在楚國支持老夫推行墨學(xué),只怕這相邦你也當(dāng)不了多久啊。”
姬定搖頭笑道:“老先生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都能夠在楚國擔(dān)任相邦,那么墨學(xué)也為什么不能夠在楚國盛行。”
子讓瞧姬定信心滿滿,稍稍皺了下眉頭,沒有與他再爭辯什么,而是問道:“那你倒是說說,如何在楚國推行墨學(xué)?”
姬定微微笑道:“不爭名利,無私奉獻。如此墨者,誰人不愛。”
子讓撫須嘆道:“我們墨者并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偉大啊!”
不爭名利,無私奉獻,那誰會愿意去。
傻么!
姬定道:“老先生應(yīng)該也知道,我并不喜歡撇開人性講道理,我覺得那很愚昧,也毫無意義,單就人性而言,墨者難道就不希望天下之人皆墨者嗎。”
子讓沉吟少許,搖頭道:“老夫愚鈍,實在想不明白你此話究竟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