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他而言,仁政就只是一個工具,并非是他的信仰,他的目的是要集權,如果不能集權,那就沒有意義。
姬定反問道:“敢問君上,若是繞開他們,他們還能支持君上取士嗎?”
衛侯不語。
姬定又繼續言道:“目前來說,如果得不到他們的支持,仁政也就推行不下去!”
衛侯問道:“這兩難又該如何取舍?”
姬定笑道:“關鍵還是在這標準,誰立標準誰做主,取士的首要標準是德行,至于才干方面那得君上您面試之后,才能夠斷定。而德行是要有口皆碑的,可不是說某一人說此人有德行,那此人便有德行,說到底,還得眾望所歸。
縱使將舉薦權交予他們,他們也必然會推薦一些德行高尚之人,否則的話,必有人反對。然而,這有德之人,可不是那么好籠絡的,他們有德,故而忠于德。待他們進入內朝,幫助君上制定以儒家學問為基礎的令法時,自然就會更偏向君上,而非是忠于舊人。”
衛侯聽后,卻仍是皺眉不展。
姬定斜目瞥了他一眼,道:“君上是不是擔心,這些人若只忠于德,自然也不會忠于君上。”
衛侯一怔,不禁尷尬地笑了笑,“真是什么也瞞不過先生。”
姬定笑道:“君上為此擔心也是應該的,但是君上也無須為此擔心。”
衛侯問道:“此話怎講?”
姬定笑道:“這些有德無權之人,君上又何許擔心,若是君上發現其中有人不忠,大可找個理由將其趕出內朝,亦或者調去其它職位。”
衛侯突然醒悟過來,這不就是他答應設內朝的原因,輕輕拍著腦門道:“寡人真是糊涂,真是糊涂啊!哈哈!”
當日,關于衛侯欲以仁政治國的消息便傳了出去。
儒生們聞此消息,真是喜極而泣,是奔走相告。
對于儒生們而言,這真是太不容易。
儒學如此昌盛,但總是得不到君主的認同,別說大國,小國都不認同,那孔子窮盡一生,結果連魯國都沒有搞定,而孟子窮盡大半生,亦未能做到,而法家卻是到處開花,這令儒生們一直都憋著一口氣,無處發泄。
不曾想卻因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令一國之君確定以仁政治國的方針,雖然衛國只是一個小國,但有與沒有,那可是質的改變,意義重大啊!
也不知孔孟是該欣慰,還是該悲傷。
但是對于廣大的儒生而言,這絕對是值得慶祝的一日啊!
周府。
“先生,公主求見。”
“請她進來吧。”
“是。”
姬舒來到堂內,見姬定跪坐在矮桌上,悠閑自得品著自制的香茗,心中有一絲怪異的感覺,她總感覺自己每回來找姬定,都在姬定的意料之中。
這種被人看穿的感覺可真是不好。
姬定放下茶杯來,偏頭看向姬舒,伸手引向對面的位子,道:“公主請坐。”
姬舒一怔,回過神來,來到姬定對面坐下,稍稍頷首道:“姬舒若是有打擾到先生,還望先是多多見諒。”
“公主客氣了。”姬定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姬舒又問道:“先生,你不是推崇墨學嗎?怎么一轉臉,又變成了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