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公告欄走的路上,阮父和舒母沒有再追。舒母蹲在醫務室門口哭,阮父站在一旁,背影佝僂得像瞬間老了十歲——或許是老陳的話,或許是林小夏的幻影,終于敲碎了他們死守多年的“家族聲譽”。
阮優攥著筆記本,掌心的玉佩還在發燙。舒澗放慢腳步,和他并肩走著,雪松信息素像層柔軟的繭,把兩人裹在中間。“等這事結束,我們去吃你喜歡的冰淇淋吧。”舒澗突然開口,阮優愣了愣,轉頭看他時,正好對上他眼里的溫柔——是拋開所有恐懼和沉重后,最純粹的在意。他鼻尖一酸,笑著點頭:“好,要雙球的。”
公告欄前的電子屏還亮著,屏幕上的“懸刻”標志在暗紅色天空下泛著冷光。阮優深吸一口氣,翻開筆記本,將里面的實驗報告、買通記錄、合影照片一一攤開在公告欄的玻璃柜里。舒澗則拿出那個u盤,插在電子屏的接口上——u盤里的實驗視頻開始在所有校園屏幕上播放,從林小夏被帶入研究所,到她最后站在舊樓頂樓的絕望背影,每一幀都清晰得刺眼。
原本空無一人的校園,不知何時出現了零星的學生。他們站在遠處,看著公告欄里的證據,看著屏幕上的視頻,議論聲像潮水般慢慢涌來。有人認出了照片里的阮父和舒父,有人想起了流傳多年的“舊樓異聞”,更多的人在沉默——沉默里藏著震驚,也藏著對一條被辜負的生命的惋惜。
阮優站到公告欄前,對著圍觀的學生開口,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十年前在舊樓墜樓的林小夏,不是意外,是被我們兩個家族的實驗逼死的。這些是證據,我們沒有隱瞞的資格。”他說著,摸出玉佩舉過頭頂,“這玉佩是她的東西,現在我把它留在這里,讓所有人都記得她。”
玉佩被他輕輕放在證據旁邊,金光漸漸融入公告欄的玻璃,在表面凝成一道淡金色的紋路——像個永恒的印記。
就在這時,機械音再次響起,卻少了之前的冰冷,多了些釋然:“最終任務完成,真相進度100。審判副本結束,所有玩家回歸現實。”暗紅色的天空開始褪色,電子屏上的“懸刻”標志慢慢消散,遠處的教學樓傳來熟悉的下課鈴,和現實世界的鈴聲重疊在一起。
阮優和舒澗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里的輕松。他們身后,阮父和舒母慢慢走過來,阮父拿起公告欄里的玉佩,指尖顫抖著:“我會帶著證據去自首,給她,也給我們家族一個交代。”舒母也點頭:“我們會公開道歉,賠償所有因此受到傷害的人。”
學生們沒有指責,只是默默讓開一條路。阮父和舒母走過去時,有人輕聲說了句“謝謝你們愿意說出來”,阮父的腳步頓了頓,背對著那人點了點頭。
等人群散去,公告欄里的證據開始變得透明——像老陳和林小夏的幻影一樣,完成了使命,就要回到該去的地方。最后消失的是那塊玉佩,消失前,它對著阮優和舒澗閃了閃,像只輕輕眨動的眼睛。
“結束了。”阮優靠在舒澗肩上,看著恢復正常的校園,突然想起什么,“我們之前在操場沒說完的話……”
舒澗轉過頭,夕陽正好落在他眼里,把那點溫柔染成了暖金色。他沒讓阮優說完,輕輕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要說什么。”頓了頓,他補充道,“我對你的感情,也早就不一樣了。”
晚風帶著梧桐葉的味道吹過來,和舒澗的雪松氣息、阮優的甜香信息素纏在一起,溫柔得像個遲到了十年的擁抱。遠處的舊樓還立在那里,卻不再陰森,陽光落在墻面上,爬記藤蔓的磚縫里,仿佛有新芽正在悄悄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