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還要出宮一趟,小東子,吩咐下面的人備好馬車。”
“恭送印公大人!”
王順芳一行人走出偏殿,正是餉午時分,空地上支了個帳子給工匠們分發午膳。
他偏過頭看了看坐在地上吃著飯的工匠們,跟身邊的小東子說道:“你看,這些點稀粥夠這幫人吃嗎?”
王順芳這話問得奇怪,小東子有點疑惑:“印公的意思是…?”
“看來回去咱家可要好好對對賬呢。”
崇慶坊的朝云樓是岐京樓一等一的酒樓,達官貴人都愛在這設宴會友。這三層樓也把客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大堂擺了好幾十張榆木方桌,店小二捧著酒壇子端著飯菜穿梭其中;二樓臨街設凋花木欄,酒客可倚欄觀街景,整個崇慶坊一覽無遺;三樓就要清凈地多,用屏風隔出雅間,輕紗垂地,偶爾有絲竹之樂飄出來。
大門外停了一架鎏金銅頂馬車,四角瓔珞垂下,行人紛紛駐足張望。王順芳換了一身靛青常服,洗去復面的白粉后顯得整個人要平易近人不少,
店小二見是王順芳來了,連忙上前迎接。“請王大人安,陳老板已經在三樓倚云閣等您。”
王順芳點了點頭,旁邊的土地小東子掏了幾塊碎銀遞,“這是王大人賞你的,好生伺候著。”
店小二笑嘻嘻地收下銀子,隨即引領王順芳上了三樓雅間。里面坐著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碩大的肚子上箍著條金腰帶,見到王順芳走進來連忙站了起來。
“王大人您來了,快請坐。”他殷勤地伺候著王順芳坐下,又是斟茶遞水,王順芳睨了一眼他拇指上的玉扳指,笑道:“陳老板看樣子最近賺了不少,得了些好玩意。”
“您瞧您這話說得,小的能有今天還不是全沾了大人的光。”
“得了吧,今天請咱家過來有什么事?”
半年前,王順芳剛剛升職內官監的掌印,沁怡軒這差事剛好就砸到他手上了。當時沁怡軒的工事已經進行過半,到王順芳手上的時候被都察院揭發了鋪地的磚石全是次貨充好貨,他馬上反應過來這是個挖好的坑等他踩。
他查到了是供辦的陳錦榮收了好處在弄虛作假,當中也有其他經手的木作司和石作司。本來想著直接把他供到圣上前面一了百了,小東子又提起這陳老板在西南省有一批不錯的木材。王順芳轉念一想這老東西留著還有用,便找了點理由把都察院那邊糊弄過去,當然還有幾個替死鬼,順便也把整個內官監五司好好整頓了番。
陳錦榮原來以為自己已經人頭不保,這王公公看著是個不好相處的,他當時看著他一張刷得慘白的臉話都講不利索,沒想到王公公微微一笑把他犯的事一筆勾銷了,真不愧是岐國朝廷當今其中一個最厲害的權閹。
“哎喲喲,小的想大人了,這不邀大人出來喝喝酒,聽聽琴嗎?”說著,他又掏了幾張地契出來,“上次送大人的東西,小的回去想著那些錢財畢竟是身外之物,大人平日見得多了,這不,小的最近新得了個溫泉山莊,這就來孝敬大人了。”
他笑著起身來給王順芳捶背,王順芳心下有點嫌棄但也沒出聲,畢竟這老東西還是挺識相的,知道他想要那京郊的莊子。
“你倒是個有心的,小東子,收下吧。”
“這算什么,大人喜歡什么,看上什么,盡管吩咐小的,您要天上的月亮小的也給您摘下來。”陳錦榮繼續拍馬屁,王順芳笑而不語,他突然神秘兮兮地靠近王順芳耳邊:“小的還給大人準備了點刺激的就不知道合不合大人心意。”
王順芳不知道這人在搞什么名堂,回過頭來看他,陳錦榮拍了拍手:“你們都進來吧!”
門簾掀開,進來兩女一男扭著走進來,都作舞姬打扮,那小倌也不例外。王順芳一看不但沒有覺得血脈僨張,一口茶噴出來還差點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