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微開口,“方才你父親回來,說太子殿下要親自護送糧草去北疆,比你父親早兩日出發。”
顧青珩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茶沫晃了晃。她想起太子在御花園里說過的話,說要讓個心里裝著百姓的君主,此刻才真正明白這話的分量
——
北疆的風雪,比江南的洪水更烈,那不是坐在書齋里讀兵書就能應付的。
“太子殿下……”
她低聲道,“為何要親自去?糧隊兇險,有將士護送便罷了。”
“因為他是太子。”
沈玉微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你父親說,太子要讓京中勛貴看看,儲君與北疆共存亡;也要讓邊關將士看看,朝廷不是只知發號施令。”
她看著女兒微紅的眼角,忽然笑了,“你自幼與太子定下婚約,他這趟去北疆,兇險是真,可這份擔當,也是真。”
顧青珩沒說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的邊緣。她想起太子在圍場上縱馬的模樣,想起他在江南賑災時曬黑的臉頰,此刻忽然覺得,那個
“合適讓太子妃”
的念頭里,似乎多了點別的東西
——
不是敬重,也不是好奇,而是一種沉甸甸的牽掛。
“母親,”
她抬起頭,眼里亮得很,“我想給太子殿下備些東西。”
沈玉微望著女兒,知道有些東西在悄悄改變。她頷首道:“去吧,備些羊毛護膝和姜茶,北疆的風,能刮進骨頭縫里。”
窗外的梧桐葉又落了幾片,落在汀蘭院的青石板上,像極了某種無聲的叮囑。顧青珩起身告辭時,腳步比來時快了些,沈玉微望著她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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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北疆的烽火,原也牽動著深宅里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