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文人一起鼓噪,大罵魯肅救下那丑書生狂妄,馬良卻擺手制住眾人,朝那丑書生躬身抱拳道:“在下馬良,剛才異度兄的溢美之詞,在下愧不敢當,聞先生言語,實乃身負絕學之人,敢問先生尊姓大名,仙居何方?在下也好上門請教,共議天下大事。”
已被內定為荊州遠征軍軍師的馬良竟然對一個窮酸丑書生如此客氣,荊州士子無不目瞪口呆,但蒯良、蒯越等人素知馬良的文韜武略與識人之能都在自己們之上,便不敢言語,只是仔細打量那窮酸丑書生。
不料那丑書生的狂妄遠超過馬良的想象,那丑書生竟然狂笑道:“你不配問我姓名,更不配與我議論天下大事,天下除了徐元直之外。”那丑書生拍拍魯肅道:“就只有這位長安來的先生,豪氣大度,能配與我交談。”
饒是馬良涵養極好,也不禁動怒,那幫荊州學子更是仿若受了奇恥大辱,個個氣得臉色鐵青,江夏八俊之一的范滂字孟博怒道:“黃口小兒,安敢如此出言無忌?在場士子,那一位不是飽學鴻儒,你竟敢在我等面前猖狂?”另一名江夏八俊之一的岑晊字公孝也怒道:“汝究竟是何方狂徒?再不說出姓名,我等就問你犯上之罪。”
“來人啊,給我拿下這狂徒!拖下去砍了!”蔡中瘋狂的叫嚷中,樓下立即沖上一支荊州軍,上前就要抓那丑書生,魯肅對馬忠使個眼色,馬忠會意,一揮手,三十名董卓軍一流立即將魯肅與那丑書生護住,不讓荊州軍靠近。
“諸位先生,這位先生是我的客人,也是我西涼軍的客人,看在董太師面上,請不要傷害于他。”魯肅半是勸解半是威脅道,魯肅也不肯定這丑書生是否光是一個鴨子死了嘴不爛的狂徒,但憑著直覺,魯肅覺得這個丑書生不簡單。
蔡和與蔡中為難了,蔡瑁曾經對他們反復交代,要他們對魯肅不理不管,也不要去招惹傷害,魯肅一定要為那狂妄的丑書生出頭,蔡中與蔡和一時也束手無策。
這時,馬良已經恢復平靜,朝魯肅拱手道:“既然是奉常大人的客人,那就不用計較了。反正,我等在太師眼中是什么人,天下是人都知道。”
馬良語帶譏諷,魯肅卻仿若不聞,還禮道:“先生大度,肅拜服也。相聚不如偶遇,肅既在此醉仙樓偶遇各位,不如同飲數杯,聊表肅對諸君的敬意。”
魯肅本打算借酒宴之機,緩和董卓軍與荊州的矛盾,方便行事。不料那幫士子個個嗤之以鼻,岑晊帶頭道:“不敢,奉常大人乃是朝廷九卿之一,我等那敢高攀?”言罷,岑晊帶頭下樓,范滂緊隨其后,蒯家兩兄弟對視一眼,也招呼各士林下樓,益州使者鄭度最是可氣,故意道:“醉仙樓雖好,可來了一幫亂臣賊子,這醉仙樓便無法再呆了。諸君,請到小人的館驛,我們到那里再談論文采。”
魯肅望著那幫士子離去的背影直搖頭,心中失望之至,那丑書生卻已挑最好的雅間坐下,咋呼道:“小二,快些拿最好的菜來,酒要杏花春,只管多多上來,這位長安的官爺有的是錢。”
不一刻,酒菜齊備,那丑書生也不客氣,只顧大吃大喝,魯肅卻味同嚼蠟,心中揣揣不定,聽那幫士族文人之言,益州軍與荊州軍的同盟已成定局,西涼軍即將面臨兩線作戰,自己是應該放棄,趕回益州協助太師御敵?還是繼續留在荊州,再作一把努力?可劉表躲著不見自己,自己留下來有用嗎?
魯肅沉思間,不知不覺已是太陽斜山,那丑書生狠狠灌下一壇子酒,醉眼惺忪的說道:“兄臺,你可是想求見劉表?”
魯肅一楞,收回心思,轉向那奇怪的丑書生驚道:“先生,你從何得知在下要求見劉表?”
那丑書生笑而不答,只是叫店家又送來兩壇杏花春,大笑道:“酒飽飯足,告辭了,捎兩壇酒回去,讓徐元直也嘗嘗這杏花春的滋味。”便抱著兩壇沒開封的酒搖搖晃晃走下酒樓,魯肅見狀,忙親自將他送出酒樓,目送他離開。
“大人,這家伙不過是一個騙吃騙喝書生,你何必對他如此禮敬?”樓外,馬忠氣呼呼的對魯肅說道。魯肅搖頭道:“你錯了,此人深藏不露,是一位世外高人。”
馬忠不服,正要返,卻見那丑書生又搖搖晃晃的走回來,那丑書生打著酒嗝說道:“叨攪兄臺一頓美酒佳肴,無以為報,就送個消息給兄臺吧。”那丑書生湊到魯肅耳邊低聲道:“明天正午,劉表要到西門校場點將出征,兄臺若到西門等侯,定可見到劉表。”
魯肅大喜,忙朝那丑書生拜謝,不料那丑書生攔住魯肅道:“不用謝我,荊州士林對董太師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士林在荊州的影響力,遠遠超過你的想象,所以我估計,你勸說劉表息兵的計劃十有要遭失敗。”
魯肅何嘗不明白這道理,嘆道:“先生的話,真乃至理名言,但魯肅身受太師重恩,惟有盡力而為。”魯肅正要詢問那丑書生姓名時,那丑書生卻已走遠了。
無話,唇槍舌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