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黃三妹有些哽咽:“我十幾歲的時候,有不少人家來提親,我爹一律不應。現在挨到年紀這么大,已經沒人登門提親了。”
最好的青春年少,如流水般逝去。
二十四的老姑娘,便是想嫁,又有什么好人家的兒郎肯娶呢?
人家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只會去求青蔥水嫩的姑娘。她已經是昨日黃花了。如今想嫁,最多嫁個喪偶的鰥夫做續弦。
黃三妹的淚水沒有掉落。
姜韶華的耳畔卻響起了低聲啜泣。
姜韶華無奈地轉頭,安撫陳舍人:“審案審得好好的,你哭什么。”
陳瑾瑜抽抽搭搭:“我就覺得黃姑娘怪可憐的。別的姑娘這等年齡,孩子都三四個了,嫁得早的,過幾年都能做婆婆了。黃姑娘被心黑的親爹一直留著不讓出嫁,實在可憐。”
跪在地上的黃父臉皮掛不住了,就要張口反駁。
郡主連眼角余光都懶得瞥一下:“秦虎,去堵了他的嘴。”
秦虎立刻箭步上前,伸手捏住黃父的下巴,利落地塞了個破布進口中。
黃父敢怒不敢言。更不敢自己伸手拔了破布。
聽說郡主在酈縣砍了幾百個土匪,sharen如麻心狠手辣。他一個普通百姓,在郡主面前大氣都不敢出。
姜韶華憐惜地看著黃三妹:“黃姑娘,今日本郡主為你做主,許你出嫁。”
黃三妹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謝恩:“多謝郡主成全。”
然后,她又低聲道:“郡主,我爹不是惡人,我娘死得早,只留下我們姐弟四個。大姐二姐出嫁后,家中就剩我織布養家。我爹不肯讓我嫁人,是怕家中沒了著落。怕弟弟娶不上媳婦。”
“去年弟弟成親了,我才主動提起嫁人的事。我不恨我爹,也請郡主不要降罪。”
“我……我其實就是想嫁人了。我身邊同齡的姑娘,都嫁人生了孩子,我都成老姑娘了。再不嫁人,我這輩子都得待在娘家。我……我就是想嫁人,我想有個自己的孩子,我不想老了等侄兒養。我可以自己攢銀子養自己。”
說到這兒,黃三妹終于落了淚。
公堂外聽審的女子們,紛紛低聲啜泣。
黃三妹在葉縣是赫赫有名的能干女子,養蠶繅絲織綢的本事是一等一的,年少時不知多少人家登門提親。
可惜她偏遇到沒良心的親爹,硬是將她留在家中,耽擱了終身大事。
楊政身為審理正,見過審過的命案大案多如牛毛,黃三妹這樁案子,實在是算不得什么。
可看著那個憔悴消瘦可憐的黃三妹,囁嚅著說自己想嫁人的那一刻,楊政自詡冷如磐石的心,竟也有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