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呼出一口悶氣:“兒子都記下了。”
王丞相淡淡說了下去:“不過,這也算不得什么。本丞相縱橫官場,浮浮沉沉數(shù)十年,便是偶爾吃回悶虧。也不是一個黃毛丫頭能打垮的。”
“這個姜韶華,能借太后和新帝之勢來對付本丞相,著實是個厲害人物。好在她是個女子,囿于身份,能做的有限。如果她是個男子,將來大梁朝堂,必是她的天下。”
王瑾有些驚愕,抬頭看著王丞相:“父親對郡主的評價竟這么高?”
王丞相冷哼一聲:“便是借勢而為,能讓本丞相吃那么大的虧,也絕非尋常。和她一比,你優(yōu)柔寡斷心慈手軟。”
“鄭宸又過于倨傲自信心狠手辣。”
“姜頤心浮氣躁不堪大用,李博元心思粗莽難成大器。”
這一圈犀利的點評,令王瑾汗流浹背。他忍不住低聲問道:“在父親心里,我們幾個竟然都不及郡主嗎?”
王丞相冷冷反問:“換作你們十三歲,是個姑娘家,能做出那么多事情來?”
王瑾不吭聲了。
“寶華公主東平縣主等人,和南陽郡主也不能相提并論。”王丞相今日顯然情緒不穩(wěn),難得點評起宮中幾位身份尊貴的少女來:“寶華公主是嫡出的公主,卻自幼喪母,被太后撫養(yǎng)長大。就像溫室里嬌養(yǎng)的鮮花,美則美矣,卻禁不住風雨。”
“東平縣主心xiong狹窄善嫉,淮陽縣主眼界不夠行事小氣,范家那位做了公主伴讀的姑娘,又過于天真單純。”
“和姜韶華一比,她們都如籠中鳥雀。”
不知為何,聽著父親這般褒獎南陽郡主,王瑾竟有些一絲心寒。
他很清楚父親的脾氣。
這樣認真謹慎地琢磨一個人,代表父親已經(jīng)將對方當成真正的對手。虎視眈眈,一旦出手,絕不會留情。
“父親,”王瑾忍不住低聲道:“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冊封典禮很快將要舉行。郡主也很快會離開京城回南陽郡,以后不會再輕易踏足京城。”
王丞相扯了扯嘴角,一張口就直指兒子心窩:“怎么?你這是為姜韶華求情,怕我對南陽郡出手?”
這還用怕嗎?以王丞相的脾氣,是肯定會出手的。
王瑾心里暗暗嘆息,低聲道:“父親也說了,郡主再厲害,也是姑娘家。這朝堂,終究不是她久留之地。她回她的南陽郡,父親只管做自己的大梁丞相,何必再樹一仇敵。”
“天真!幼稚!”王丞相面色一沉,毫不留情地呵斥兒子:“我剛才說了那么多,你都沒聽進去不成?”
“這等實力,這等城府,這等手段,你還將她當一個普通少女,讓我對她手下留情?現(xiàn)在該考慮的,是她接下來會如何出招,我要如何應(yīng)對。”
“她說回南陽郡,就真得回了?不過是說來騙騙眾人。嘗過權(quán)勢在手的滋味,誰還肯放手。她如今在景陽宮說話有分量,能左右影響皇上的態(tài)度,和安國公關(guān)系良好。”
“你知不知道私下和南陽王府有往來的朝臣有多少?這里面,甚至還有兩個是所謂的丞相黨羽!”
“這等政敵,我便是要動手,也不能冒進,要做好充足的準備,等待最合適的機會。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就務(wù)必一擊必中。”
王瑾倒抽一口涼氣,不知該說什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