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穎從書院回來后,便獨自進了書房,不知在忙什么。兩個兒子,一個四歲,一個兩歲,都巴在門外,奶聲奶氣地喊娘。
崔縣令一回來就見這樣的情形,頗有些心疼,一手一個抱起兒子:“你們怎么在門外不進去?”
二郎小,說話還不利索。
大郎口齒倒是清楚:“娘說要寫一些要緊的東西,讓我們在門外等,別進去打擾她。”
崔縣令:“……”
李穎(二)
崔縣令哭笑不得,張口喊門:“表妹,開門。”
等了片刻,門才開。
李穎臉上毫無倦色,甚至有些異樣的亢奮激越,眼眸熠熠生輝:“表哥,我寫了一份計劃書,你來替我看一看。最好潤潤色改一改。明日我要呈給郡主。”
崔縣令:“……”
“娘!”二郎含糊不清地喊著,小胳膊奮力揮動:“娘抱!”
大郎也往娘親身邊湊。
李穎抿唇一笑,抱過小兒子,摟著大兒子,一邊張口催促:“表哥還磨蹭什么,快些去。”
崔縣令啞然失笑,邁步去了書桌邊,將李穎辛苦小半日寫的計劃書捧起,仔細看了一遍。
李穎自少聰慧過人,飽讀詩書,不過,李家行事低調,從不允未出嫁的姑娘在外拋頭露面。所以,并未傳出什么才女的名聲。崔縣令是李穎的親表哥,自小一起長大,自然清楚這一點。
兩人成親后,崔縣令忙起公務來,李穎偶爾還會幫著夫婿寫公文。以李穎的能耐,寫這么一份計劃書,自然沒什么問題。唯一要改動的嘛……
“表妹,這幾句是不是不太妥當?”崔縣令伸手指著末尾一段,委婉地提出建議:“你想辦好女學,這份心是好的,要超過男童書院,是不是有些過了?”
“不說別的,就說這規模和入學的學生人數,就是一個巨大的鴻溝。”
“男童收了四十多個,女童只有區區五個。就這五個,也未必能讀幾年。說不定過個一兩年,就都回家去種桑養蠶織布去了。”
崔縣令倒不是故意刺妻子心窩,他也為此事發愁哪!
李穎輕聲嘆道:“表哥說的是。這是女學面臨的最大問題。不過,事情再難,也得一步一步去做。”
“郡主這般信任我,委我以重任。我自要盡全力,不辜負郡主的厚望。”
崔縣令再次失笑:“我以前從未發現,你竟這般好強!”
李穎微微一笑:“以前也沒這樣的機會給我。”
這倒也是。
出身大族,衣食無憂,自小讀書,這是尋常人家的姑娘過不了的生活。卻也意味著重重的規矩和束縛。
崔縣令憐惜地低語:“表妹聰慧過人,才學出眾。如果是男兒身,去參加科舉,或許更勝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