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1頁）

這顯然是一對夫妻，身后還有四個高矮不等的少年男女。年齡大的十六七歲，年齡最小的，不過兩三歲模樣，聽到推門聲，迅疾撲進婦人懷里。

“這一家六口，是庫莫奚族的人。”人牙子侃侃而談：“他們一家原本有牛有羊，結(jié)果遇了狼群，什么都完了。在草原上沒了活路，自愿賣了身。夫妻兩個都會養(yǎng)馬，他們的長子長女也會養(yǎng)馬。至于兩個小的，也得搭著一并買走。”

到底是不是“自愿”，沒人去深究。

姜韶華見這一家人穿戴還算齊整，也沒有餓得面黃肌瘦的模樣，略一點頭。

馬耀宗挑眉通眼，立刻低聲道：“姜姑娘，馬場里養(yǎng)馬的，大多都是這般，一買就是一家人。雖說要多養(yǎng)些孩童，不過，有他們在，馬奴們才會安心留下，一心養(yǎng)馬。”

“等孩童們長大了，便能接替年老的父母，繼續(xù)養(yǎng)馬。”

一家人齊齊整整待在一處，衣食不缺，可以專心養(yǎng)馬放牧，對有些貧寒交加的牧民來說，也是不錯的日子了。

姜韶華看向馬耀宗：“他們平日可有工錢？”

馬耀宗答道：“有一些，不過，工錢不多。”

不肯說具體數(shù)字，可見工錢是不值一提了。至少攢不起贖身的數(shù)額。

姜韶華不再多問，又隨人牙去了下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里同樣是一家數(shù)口。區(qū)別是這家沒有男子，都是女子。年齡大的看著約有三十多歲，有兩個十幾歲的異族少女，皮膚格外白，眼眸翠綠。還有兩個女童，只有六七歲模樣，都生得標(biāo)致。

“姜姑娘請瞧瞧，”伶俐的人牙子殷勤地奉承姜韶華：“這一家是契丹人，男子被征召做了騎兵，后來打仗死了。留下一家老弱婦孺。原本這樣的人我們是不肯收的，不過，她們苦苦哀求，想求一條活路，我們就勉強買下她們了。”

姜韶華瞥了人牙子一眼。

明明什么都沒說，可人牙子愣是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板躥到天靈蓋。

出于小人物對于危險的敏銳直接，人牙子立刻說了實話：“其實，這些女子都是要賣到高門大戶里做婢女的。”

以色侍人不是什么好出路。

然而淪落到被當(dāng)成貨物販賣的這一步，又有什么好去處？賣到高門大戶，總比賣去青樓強得多了。

姜韶華蹙眉不語。

陳瑾瑜驀然轉(zhuǎn)頭：“馬公子，這幾個女子要多少銀子？我買了……”

“姐姐，不必買了。”姜韶華出人意料地打斷了陳瑾瑜：“這樣的事，到處都有。今日我們能買下這幾日，日后難道能一個個都去買回來？有銀子也不是這般花用的。”

陳瑾瑜卻道：“既然碰上她們，那就是她們的機緣。總之，先將她們救出火坑。”

姜韶華便默許了。

馬耀宗能讓陳瑾瑜出銀子嗎？

“這件事我來辦。”馬耀宗年齡不大，行事卻老練：“兩位姑娘請稍候。”

然后去和人牙子交涉，商定了這五個女子的賣身銀子，簽了契書。這契書還要送到官衙去蓋官印，交一筆稅，買賣就算經(jīng)過官衙了。

那幾個女子都是外族人，聽不懂大梁話，不過，人牙子將她們的契書都給了馬公子，她們是能看懂的。便一同跪下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