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的質問,一句句的催促,如同無數只手,狠狠地撕扯著何璋那件名為“賢王”的華美外袍,將他最后的尊嚴,踐踏得粉碎。
他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看向窗外那漆黑的夜。
那夜色里,仿佛有一雙帶著玩味笑意的眼睛,正在千里之外,靜靜地,注視著他這個在牢籠里,徒勞掙扎的,可憐蟲。
何璋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頭。
噗——
又是一口鮮血,噴薄而出,染紅了那本剛剛還被他視若珍寶的,《京畿百官錄》。
養心殿內。
燈火通明,溫暖如春。
一盤玉石棋局,擺在窗前的暖榻之上。
執黑子的何歲,與執白子的寧白露,正悠閑對弈。
殿外的滔天風波,似乎只是窗外拂過的一縷微風,絲毫不能影響這里的寧靜。
王順安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從殿角的陰影中滑出,將一張剛剛謄寫好的密報,恭敬地呈到了御前。
何歲沒有去看。
寧白露抬起纖纖玉手,拈起一枚白子,清脆地落在棋盤之上,截斷了黑子的一條大龍。
她那雙清澈如水的鳳眸,掃了一眼密報上的內容,嘴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
“陛下,您這條大龍,怕是活不成了。”
何歲看著被吃掉的棋子,非但沒有惱怒,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無妨。”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里,那眼神深邃,仿佛能看穿人心。
“丟一條大龍,卻能看到一條藏在水底的蛟,忍不住自己翻了身,露出了雪白的肚皮。”
“這筆買賣,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