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馬國強終于反應過來,猛地甩開王校長的手,怒喝道,“搞什么生態農業?縣里的決定是建采石場!這是命令!”
“我們知道,我們知道!”葉凡連忙點頭,一臉“誠懇”,“可是馬主任,這里面有個小問題。”
他側過身,露出了身后那片山坡。
山坡上,何婆婆正靜靜地站在那里。
她身邊,原本那塊簡陋的木牌,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塊高大厚重的青石墓碑,上面“何山、何平之墓”幾個大字,蒼勁有力,在晨光下,莊嚴肅穆。
“根據《烈士褒揚條例》,英雄長眠之地,應受保護。何山同志父子是為了建設黑山屯犧牲的,他們是烈士。我們查過了,檔案在縣民政局都可查。您看……這采石場一開工,放炮炸山的,萬一驚擾了烈士的英靈……這責任,恐怕……”
葉凡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
馬國強的額頭上開始滲出冷汗。
他可以無視法律,可以無視民意,但他不敢無視“烈士”這兩個字。
這可是一道碰不得的高壓線。
如果真被人捅到上面去,說他為了個人利益,要炸掉烈士的墳,那他這個主任,也就當到頭了。
“你……你們這是在要挾政府!”他色厲內荏地吼道。
“馬主任,您誤會了。”葉凡的笑容變得有些意味深長,“我們不是要挾,我們是在尋求幫助。我們相信,縣里一定會給我們一個合情、合理、合法的解決方案的。實在不行,我們也可以向市里,甚至省里,打報告嘛。我相信,上級的領導一定會比我們更懂法,更尊重烈士。”
“你……”馬國強指著葉凡,氣得渾身發抖。
他終于明白了,自己從頭到尾,都被這個年輕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以為自己是獵人,沒想到自己才是那個一頭扎進陷阱里的獵物。
就在這時,一陣比吉普車更沉穩的引擎聲,由遠及近。
一輛黑色的伏爾加轎車,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緩緩駛來,停在了馬國強的吉普車旁。
車門打開,一個頭發微白,面容威嚴,穿著一身筆挺軍綠色舊干部服的中年男人,走了下來。
馬國強看到來人,兩腿一軟,差點直接跪在地上。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干二凈。
“周……周書記……您……您怎么來了?”他結結巴巴,聲音都在打顫。
來人,正是本縣的一把手,縣委周海濤書記。
周書記沒有理他,只是用一種極其冰冷的眼神掃了他一眼,然后徑直走向葉凡,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你就是葉凡同志吧?”
葉凡點了點頭,不卑不亢。
周書記的目光掃過那些橫幅,掃過那塊嶄新的墓碑,最后落在了那片傷痕累累的土地上,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昨天深夜,我接到了省里一位老領導的電話。”周書記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全場,“他向我詢問,我們縣是不是有一個非常有前景的‘生態農業科學發展示范點’,問我們縣委為什么不支持,反而要把它變成一個破壞環境的采石場。”
他頓了頓,回頭看著面如死灰的馬國強。
“馬國強同志,現在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