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時元張了張嘴,答道:“少衡古城,酥泉小院。”
“那你知道你為什么會被捆在茶幾上嗎?”陸漸春又問。
這時,三人就見祝時元那方才看上去沒有一點異常的眼睛,緩緩地,蒙上了一層黑翳。
“啊!”秋緒大叫了一聲,“就是這樣!”
眼下天已大亮,屋中光線充足,如果說之前秋緒所見還能用眼花來解釋,那現在,這雙漆黑可怕的眼睛便能清晰地一覽無遺了。
那是一層厚重的霧氣,仿佛籠在眼睛上,又仿佛籠在整張臉上。不過,黑翳只停留了片刻,沒等三人反應過來,祝時元就已恢復了正常。
“你,你你,怎么回事?”秋緒后退了幾步,指著祝時元失色道。
祝時元也很茫然,他看了看自己沾著血的手和腳,又看了看地上的玻璃碎片和一些他發狂時打碎的東西,整個人好似失去了記憶。
“發生了什么?”他怔怔地問道,“難道,我又被別人附體控制了?”
不,他一點也不像是被人控制了,他更像是被怨靈鬼上身,要自己殺自己祭天。
“你知道這個東西,是如何出現在你手上的嗎?”陸漸春拿起蓮花金印,問道。
祝時元仍舊很茫然,他不解:“這是什么?”
陸漸春沒有回答,他收起了金印,又問:“你去過關陽縣長水河吳家園的方士墓嗎?”
祝時元的大腦還不靈光,此時苦思冥想了一番,這才記起:“我聽說過那里,前幾年這個方士墓在考古學界很出名,但我沒有去過。”
祝時元膽小怯懦,從不撒謊,之前在警局的審訊室里,陸漸春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眼下,他沒有理由不相信祝時元說的話,因此只好對秋緒道:“把繩子解開吧。”
秋緒站著不動:“解開了,他難道就不會突然暴起自戕傷人了?”
“現在興許不會了。”陸漸春頓了頓,“但也不好說。”
聽到這話,秋緒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為祝時元解開了身上的繩子。
三人看著他磨磨蹭蹭地坐好,又看著他磨磨蹭蹭地為自己身上的傷重新粘上創可貼。
秋泓忍不住問道:“你……不疼嗎?”
祝時元先是木然地抬起頭,而后臉上露出了驚訝又驚喜的表情,他飛快地回答道:“不疼,一點也不疼。”
祝時元這“一點也不疼”有一半都是為著秋泓這句看似關心的話,剩下的一半則因他此時確實痛覺尚未回籠,身上好像裹了一層殼子。但在秋泓看來,祝時元這樣說,原因無外乎一個,那就是他確實中了邪。
完全沒有多想的秋泓皺了皺眉,看向陸漸春,似乎希望警官先生能把這位發了癲的年輕人領走,可就在陸漸春準備開口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隊長!”趙小立的一聲急呼從電話那頭傳來,他不等自家隊長回話,便倒豆子似的大聲說道,“昨夜方哥看了一宿監控,把咱們隊里的后勤保障處、執法辦案區,甚至是車庫和食堂后廚都掃了一遍,最后在采買人員里發現了異常!”
陸漸春呼吸一頓,忙起身走到門邊:“有人下藥?”
趙小立在那邊回答道:“算不上下藥,他只是為了省錢,采買了發了霉的花生,今天法醫的解剖報告也出來了,死者許海體內確實還殘留著沒有消化完的霉變花生。而且,剛剛我聯系到了死者許海的大姐,她告訴我,許海雖然對花生過敏,但是情況時輕時重,從未造成過生命危險,這回發作得這樣急,應該也有霉變的原因。”
陸漸春眉心緊鎖,他沉聲道:“那個混入警局的采買人員呢?找到了嗎?”
這個問題一出,對面的趙小立沉默了,過了半晌才說:“那人本就是咱們局里的采買人員,干了十幾年,方哥還違規查了他的流水,也沒問題。而且,因為貪財,他之前干過不少次這樣的事。支隊看了案子,說……大概就是巧合。”
“巧合……”陸漸春深吸了一口氣,“沈萬清呢,現在有消息了嗎?”
趙小立那邊安靜了片刻,而后回答:“那個沈教授現在回到了樊州,就在咱們第一次見他的那座茶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