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書房中的暖爐燒得火熱,秋云正的心也火熱,他坐在秋泓的桌案后,逐字去讀天書上的每一句話。
“這也是小陸將軍從北邊收繳回來的?”秋云凈湊到近前,去看秋云正的筆記。
秋云正“嗯”了一聲,問道:“爹爹怎么樣了?”
秋云凈一嘆:“還是老樣子,左太醫的藥吃了也不見好。”
秋云正放下筆,雙眼有些泛紅。
秋云凈立刻大叫:“你可千萬別再說都是你的錯了,也千萬別再爹爹面前說了,不然,爹爹還得分出心思去哄你!”
秋云正失笑:“好好好,我不說。”
秋云凈輕哼一聲,貼著自己二哥坐了下來,他趴在桌子上念道:“小陸將軍到底什么時候回來?這信和天書都快馬加鞭地到了,怎么就是不見人呢?”
秋云正斜著眼睛掃了一眼秋云凈,涼涼地問道:“你想他?”
秋云凈立刻坐直了身子,嚴肅地回答:“我只是關心政事,想替爹爹分憂。”
秋云正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等點完頭,他又立刻補充了一句:“這事,你可千萬別讓大哥知道了。”
秋云凈笑道:“大哥這兩日總往宮里跑,他哪有空來管我?”
秋云秉確實沒空,他平日里除了在府中伺候秋泓外,還得去內學堂給太監們講課,而太監們多是不好讀書的,時不時還要給他這個講學先生捅出些簍子來。
比如今日。
王吉單手拎著一個小太監站在秋云秉的面前,要這小太監給他道歉,秋云秉頂著滿頭官司,只想趕緊回家看看秋泓,但又不得不給王吉臉面,因此只好賠笑:“沒什么沖撞的,公公不必緊張。”
王吉卻沉著臉把小太監往前一推:“以后再出這種事,你便不要做我的干兒子了。”
小太監抿著嘴,有點想哭。
秋云秉無奈:“不過是在學堂上跟人胡鬧了兩句而已,沒什么。”
“胡鬧兩句是沒什么,但也要看說的是什么話?”王吉嚴聲厲色道,“相爺的謠言,也是你這小蹄子能亂傳的?”
小太監“哇”的一聲哭了。
秋云秉頭皮發麻,渾身發毛,耐著性子說道:“莫要哭了,提督也是為了你好,方才在我面前講的那些話,以后可不要出去亂講。聽到了嗎,王訣?”
這個叫“王訣”的小太監點了點頭,紅著眼睛跑走了。
等他走了,王吉方才開口道:“庶常莫怪,這小娃娃是當年相爺送來讓我教養的,若非如此,我也不會那般慣著他。”
“我爹?”秋云秉怔了怔,“我爹為何會把一孩子送到提督公公這里?”
王吉看了看秋云秉那張肖似秋泓的臉,又看了看王訣那粉雕玉琢的模樣,最終還是咽下了想說的話,他含糊其辭道:“這孩子是當初養在四夷館里伺候那文齊的,那文齊死后,相爺瞧他可憐,便送到我這里了。”
秋云秉并不清楚其中彎彎繞繞,他“哦”了一聲,拱手道:“既然沒事了,那我就先回府了。”
“誒……”王吉卻一把拉住了他,“庶常莫走,今日……今日陛下召見您,所以才特地遣咱家過來的。”
聽到“陛下”二字,秋云秉的臉色瞬間變了。
這日直到太陽西沉,他才姍姍回府,而秋云凈已經杵在門口等了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