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呼吸一頓:“這么快?”
“什么這么快?”陸漸春不解。
秋泓迅速起身,越過仍舊跪著的謝謙,飛快道:“發急令給王老將軍,要他不論如何,今夜都必須守住佩州城。”
“什么?”陸漸春吃了一驚,追上秋泓道,“今夜北牧人難道會偷襲佩州嗎?”
秋泓走至門下,停住腳步,叫來了守在外面的仇善:“去鴨兒山云棲娘娘廟,告訴門房,就說今夜佩州有一場大戰,阿耶合罕部能否拿下,就看她了。”
仇善立刻領命而去。
這時,陸漸春方覺出幾分不對勁來。
“鳳岐,”他問道,“你是打算把布日格引去佩州嗎?”
“不,”秋泓搖頭,“我是打算把布日格引來洳州。”
陸漸春一震,忙問:“這是何意?原本定好的計劃豈可臨陣變動?”
秋泓不答。
陸漸春心下著急,脫口而出:“難不成,是你收了那碧羅什么好處?”
秋泓愕然:“你怎會這樣想我?”
“若非如此,你又怎會三番五次地去找那邪教妖女謀事?”陸漸春深吸了一口氣,“鳳岐,我知你心切,也知你想憑借此戰,奠定勝局,可不論如何,碧羅都是天崇道的人,你若收了她的好處,那和裴烝、鄔茂勤之流,又有何分別?”
秋泓的面色漸漸冷了下來,他注視著陸漸春的眼睛,一字一頓道:“陸將軍,你是要以下犯上嗎?”
這是秋泓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對陸漸春說話。
陸漸春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今夜,我要你走洳州陽沽一線,按照原先王老將軍所定的布防,截斷布日格攻打佩州兵線。”秋泓緩和了語氣,“你之前說得沒錯,在信州,我確實與碧羅達成了什么交易,而且,碧羅的確許諾給了我不少好處,其中一條,就是將南邊作亂的民匪悉數交由朝廷處置。陸將軍這些年在信州一代剿匪,難道從未想過,為何會如此順利嗎?”
陸漸春的神色漸漸變了。
“而我許諾給碧羅的,就是布日格手下的阿耶合罕部,以及那個藏在阿耶合罕部中的回烏男人。不然,我怎會允許她把天崇道分壇藏在鴨兒山的廟里?眼下,可圖哈蘭在也兒哲哲的鼓動下要撤兵,說明原本你我以為牢不可破的北牧朝廷已經開始有了裂紋,而布日格想在這個裂紋尚可控制時,主動出擊,他已經輸了兩次,不能再輸第三次,所以,一旦主動出擊,他一定會選擇一個更加穩妥的方式。于是,我便給他送信,向這位少狼王透露,他軍中的巫蠱之亂就是碧羅搞的鬼。在布日格看來,碧羅是他的盟友,如今盟友背叛了他,他還會任由碧羅在北邊擴張天崇道嗎?”秋泓緩緩說道,“他們馬上就將自相殘殺了。”
聽完這一番話,陸漸春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他意識到,秋泓來到前線,不光是為了把自己調來支援王竹瀟,更是為了一舉拿下布日格,同時分裂天崇道。
“問潮,我把李峭如送去了北都,可圖哈蘭撤兵一事,就是他的手筆。”秋泓垂下了雙眼,“我只是沒想到,布日格竟會反應如此之快。既然如此,那就把這本該放在明面上打的一場仗,拉到暗處好了。”
“他知道你在洳州?”
“他知道我在洳州。”
“所以,他看似是要主動出擊佩州,實則準備攻打洳州。”
“沒錯。”
陸漸春凜聲問道:“秋鳳岐,你在布下這個局時,有考慮到我和王老將軍手下的士兵嗎?”
“有。”秋泓沒有隱瞞。
“既然有,你又為何要瞞著我和王老將軍?你是把我和他當成了你棋盤上的一顆棋子嗎?”陸漸春質問道。
“問潮,”秋泓并不生氣,“不管是李峭如叛逃的真實目的還是碧羅與布日格的自相殘殺,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事情未到最后一刻,誰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么。況且,如今也只是將佩州和洳州的戰略位置調換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