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場?”秋泓不緊不慢地向更深處走去,“渾天星相圖說,地有兩極,相生相熄,以磁石磨針,則能指南。若是指不了南,這里難道有一極?”
話音未落,不遠(yuǎn)處忽然傳來沙沙輕動,像是鳥獸掠過一般,在那黑影重重的林子里留下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悉悉索索之聲。
“哎!什么東西!”沈惇一驚一乍道。
秋泓沒戴眼鏡,看不清遠(yuǎn)處,但他卻很平靜地回答:“是兔子吧,好像有個白白的東西跑過去了。”
“是兔子嗎?”沈惇緊張道。
秋泓笑了:“你怎么回事?何時膽子變得這么小,快過來。”
沈惇面上掛不住,磨磨蹭蹭走到秋泓身旁:“這地方詭異得很,真想不出,吳相那么春風(fēng)化雨的人物,居然會生在這樣一個鬼氣森森的地方。”
“吳相生長在這里時,長水河還沒衰敗呢,大火燒盡不也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嗎?我記得,師相家境殷實(shí)富庶,這里在大統(tǒng)、長靖年間,應(yīng)當(dāng)也算繁華吧。”秋泓說完,自己卻又皺起了眉。
“繁華?鳳岐,你也覺得不對勁,是不是?畢竟沒人聽說過大山深處有繁華小鎮(zhèn)的。”沈惇低聲道,“咱們那時不比現(xiàn)在,公路修到家家戶戶門口。要知道,五百年前在這種地方,可是望山跑死馬,你細(xì)算算,如果想從長水河到你家少衡要走多久,到樊州府治又要走多久?”
秋泓不說話了。
“依我看,這里根本不像是什么富庶的鎮(zhèn)子,倒像是專門建來避世的。”沈惇說道。
“避世,太豐元年,老方士……”秋泓忽然站住不動了。
“怎么了?”沈惇問道。
秋泓看了一眼在后面東張西望的秋緒,轉(zhuǎn)頭輕聲說:“你知道我當(dāng)初為什么會請師相來幫我解讀天書嗎?”
沈惇頓時有了一個不太好的預(yù)感。
果真,秋泓接著道:“因?yàn)閹熛嘣f過,他家祖上有道學(xué)淵源,甚至出過不少道門正統(tǒng)方士。”
這話讓沈惇后背發(fā)毛,他問道:“除此之外,吳重山?jīng)]說過別的?”
秋泓搖頭:“我與師相雖是同鄉(xiāng),但很少聽師相說起家里的事,當(dāng)年吳闊世兄從樊州去京城參加殿試時,我還專門問過他漢宜諸事,他答得也不多,只說……自家周圍,崇山峻嶺不少。”
“奇了怪了。”
“繼續(xù)往里面看看吧。”秋泓按了按額頭,臉色有些蒼白。
三人沿著那時有時無的青石板路繼續(xù)往里走,約莫十五分鐘后,見到了第一座院落。
這院落的門墻已塌了大半,有明顯被火燒過的痕跡,殘垣之下,還散落著一些門牌匾額,其中一面上刻著一個亮晃晃的“吳”字。
“就是這里了。”沈惇蹲下身,仔細(xì)研究了一番那個匾額,但興許是年代不夠久遠(yuǎn),也興許是后人偽造的,這匾額沒有被文物保護(hù)單位帶走,也沒有被盜墓賊偷走。
秋泓越過院墻,在空蕩蕩的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
只可惜,除了那張匾額外,小院中再無能證明屋主人身份的信息了。
這地方還能勉強(qiáng)看出原先“四水歸堂”的格局,只是中間的小塘里堆滿了污泥,兩側(cè)廊廡也幾乎塌盡。
“走,再去別的地方。”沈惇起身道。
這的的確確是一片看不出全貌的殘垣斷壁、廢磚爛瓦,三人不僅找不到像橋下墓表那樣清晰的文字,甚至連有點(diǎn)價值的古物都看不到。
沿著小路,繞吳家園一周,三人終于放棄了。
“走吧,看來也沒什么稀奇的。”沈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