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岫如手一抖,差點沒握緊刀。
“陸僉事,”秋泓的聲音也微微發(fā)顫,但他仍一副鎮(zhèn)靜的模樣,看著怒視自己的陸鳴安,說道,“你若向我坦白,和天崇道中人到底有什么關(guān)系?我保你官復原職,步步高升,來日北伐,有你建功立業(yè)的機會。”
陸鳴安的刀尖往前一探,抵在了秋泓的xiong口上。
“安兒!”陸漸春聲音一緊。
但緊接著,這個現(xiàn)年不過十八歲的年輕將軍放下了刀,他一撩衣袍,跪地向秋泓行了個大禮,隨后答道:“多謝秋部堂賞識。”
人群漸漸散去,渡口重歸安寧。
大家似乎都被秋泓那一派“文官誤國”的駁斥論和“陸鳴安勾結(jié)天崇道”的真相震懾住了,不約而同地忘掉,他們原本聚攏在那里,是要取李岫如的“狗命”。
不過也好,叛賊之子可以“茍且偷生”,并因此欠了秋泓一個好大人情。
“秋鳳岐,”李岫如追在秋泓身后,“你是不是瘋了?什么刀都敢攔!如果那陸鳴安真的傷了你,我該當如何?”
秋泓不說話,悶著頭在前面走。
李岫如氣得七竅生煙,早已忘了自己當初在秋泓面前拿腔作調(diào)時的模樣。
他憤然道:“秋部堂真是好身手啊!讀書讀得如此矯健,倘若上陣殺敵,定能把作亂的蠻子趕到冰祀海去!”
見秋泓不理他,李指揮使繼續(xù)道:“我以為你有什么本事呢,還當秋部堂能用氣海把人家手里的雁翎刀震碎,沒想到除了鼓舌搖唇,也不過是……哎!”
這話還沒說完,李岫如就見走在自己身前的秋泓輕輕一晃,竟要栽倒在地。
他被嚇了一跳,箭步上前一把扶住了那人。
“你怎么……”李岫如剛要開口,就見秋泓捂著右肩的手垂下,掌心已滿是鮮血。
深夜秉燭,軍醫(yī)伏在秋泓榻前,為他重新裹傷。
“如今天熱,南邊shi潮,傷口不好養(yǎng),此番撕裂,就已有化膿之兆了,部堂還是好好躺著,不要隨意挪動了。”軍醫(yī)苦口婆心道。
秋泓歪在靠枕上,白著臉說:“起碼明日得啟程了。”
“啟什么程?”不等陸漸春反駁,李岫如就先開了口,“從夷中到信州也就三天,路上顛簸,你就在這里好好躺著。”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閉嘴。”李岫如趕在陸漸春動搖前,堵住了秋泓想說的話。
這時,有親兵來報,說陸鳴安已寫好了陳情,要給秋泓過目。
“拿進來。”秋泓強打精神,起身說道。
陸鳴安就被押在門外,由陸漸春的親兵王六親自守著——不需要再捆上了,畢竟捆也捆不住。
李岫如隔著門縫,看了一眼規(guī)規(guī)矩矩跪著的陸鳴安,輕哼一聲,滿臉鄙夷。
“你出去。”秋泓不給他得意的機會,在拿到陳情后,立刻命令道。
“你說誰?”李岫如一愣。
秋泓不理他,銅錢兒倒是上前點頭哈腰地一伸手:“緹帥,您這邊請。”
“你……”李岫如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