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輿圖至今還流傳于也兒哲哲的后代中。”秋泓接道。
沈惇笑而不語。
也兒哲哲一生雖嫁過不少人,但卻只有阿顏克一個孩子。
那么,她的后代,不也是布日格的后代嗎?
茶舍里香煙裊裊,窗外黃昏沉沉。
沈惇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鳳岐,我上輩子敗在了做事不夠縝密上,但這輩子,我絕不會犯同樣的錯誤。那份偽造的會試朱卷,明天就會物歸原主,但前提是,你得幫我一個忙。”
他無需開口,秋泓已知這忙是什么了。
既然陸漸春來了,自己也來了,那已經死而復生十八年的布日格沒有理由不來,若是他來,他會不會帶著江山輿圖來呢?
事實證明,他還真帶來了。
“你確定布日格給你看的輿圖,和當年唐徹找到的輿圖一模一樣?”此時,在秋泓坦然講完自己與布日格的會面后,沈惇立馬忙不迭地問道。
“八九不離十吧。”秋泓戴上了沈惇專門為他配的眼鏡,鋪開了一張地圖,他按照五百年前的古稱,以昇代天極年間的疆域,重新繪制了四方邊界。
昇代疆域最盛時在兩朝,分別是太宗皇帝祝霖的大乘年間以及世宗皇帝祝殷的宣寧年間。到了天極朝,長靖時期的武勛衰落,繁盛轉瞬即逝,秋泓一死,那個被滿朝悍將們打下的江山就飛速四分五裂了。
沈惇站在旁邊看秋泓伏身寫字,心底忽然一陣唏噓,他嘆了口氣,說道:“時間都過去五百年了,這所謂的五件遺物,還會安然存放在原來的地方嗎?”
秋泓邊寫邊答:“不好說,但有一件,興許還在。”
沈惇微微吃驚:“你當年難道已經找到這五件之一了?”
秋泓直起身,點了點地圖最中央的位置:“就在這里,輿圖上有一句標注,‘劍載八方斬幽魂,神母猶在天意存’。以標準的昇韻作為藍本,同時采用離音法將每字離出兩音,再根據華忘塵的天書將其重新編號,最后得出的兩個字是‘稷侯’。”
“稷侯?”沈惇低聲念道,“南梁大將軍,稷侯王蒼。”
“沒錯。”秋泓點頭,“這是我當年憑借天書殘本解出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謎底。”
秋泓得到天書底本時,已近病入膏肓、油盡燈枯,他耗費心血和精力,最終也只破譯出了那五件遺物中的一個,稷侯劍。
“相傳稷侯劍曾在一次大戰中承接天怒,引雷喚風,并在握柄上留下了一道裂紋。那次大戰的所在之處正是赫赫有名的平陽谷,也就是……”沈惇的目光落在了秋泓手指的位置上,“也就是現在的同州百龍渡口。”
“日出東方,草木生長,稷侯劍屬木,而王蒼也恰恰死在了東征的路上。”秋泓一抬眉。
沈惇想起了在同州安義縣掘地三尺的阿顏克,一下子恍然,他立即問道:“你難道已經找到稷侯劍了?”
秋泓看著鋪陳在桌面上的地圖,許久沒說話。
“怎么啞巴了?”沈惇急不可耐。
秋泓淡淡一笑,答道:“所謂稷侯劍,幾千年中,失傳數次,若是按照輿圖上標注的位置,自然找不到。不過,我當年很容易就解出了這個謎底,你猜,是因為什么?”
沈惇心里忽地一咯噔,仿佛猜到了真相。
果真,就聽秋泓緩緩說道:“在五百年前,稷侯劍有一個更響亮的名字。”
染春。
梁州東收費站下口外,陸漸春坐在車中,靜靜地望著后視鏡。
等了不知多久,一個身穿格子襯衫,戴著一副眼鏡的中年男子拉開了他的后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