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海是誰?”秋緒不解。
“偷暗井鑰匙的嫌疑人。”秋泓回答,“據陸警官稱,這個許海,是受李天巒指使,潛入祖祠縱火的嫌疑犯。按理說,以‘封天大俠’的本事,想偷什么東西,大可自己親手去做。畢竟,委事于人,若有差池,將來也不好交代??墒撬疑狭嗽S海,并且還自稱自己是王盛的朋友,讓這個曾在王盛手下攬活的摸金賊給自己辦事?!?/p>
話說到這,秋泓頓了頓:“死人不能開口,所以王盛生前的一切,警方都無法得知。但是現在,許海被捕了?!?/p>
作為王盛手下“鏟子”的許海被捕了,若是順著這個不知為金玉文化交流協會做過多少臟事的摸金賊往下查,又有多少原本看上去清白無辜的人會被拔出蘿卜帶出泥?
那么,李岫如這么做,或者說,祝復華指使李岫如這么做,到底準備借警方的手,除掉誰呢?
秋泓沒有說出那個名字,但他很清楚,就憑昨晚許海望向沈惇的那個眼神,里面就少不了他沈淮實的一份。
這個從一開始就在拼命把自己和天崇道相擇干凈的人,先是在秋泓的詐逼下,吐露出了“沈萬清”和沈家幾百年來與天崇道一衣帶水的關系,而后又牽扯進了這樣的事中,他真的清白嗎?真的無辜嗎?
就像當年,秋泓重回官場,站在北都的詔獄中,對著身穿囚服的沈惇說出的那句話一樣。
“你敢說,你從未背叛過我們的陛下嗎?”秋泓那時問道。
總有史學家認為,是秋泓背信棄義,戕害多年好友,打壓從龍功臣,但他沈淮實難道就從沒做過投敵叛國的事嗎?
現在也是同樣,“沈萬清”這輩子自睜眼開始,就是金玉文化交流協會的“沈萬清”,他還會記得曾經與秋泓并肩在朝,與天崇道不共戴天時的未酬壯志嗎?
想到這,秋泓翻書的手一停:“那個許海,怕是要出事。”
此時,這位“摸金圣手”剛吃了午飯,正走在被樊州市局刑偵支隊二大隊押送至看守所的路上。
這個矮小、干癟的男人雙手戴著手銬,縮在警車后排座椅上,小聲問道:“那個……警官,你說,像我搞這個,搞這個事情,一般得,得蹲多少年牢?”
趙小立坐在前排扮演鐵面無私,他斜了許海一眼,冷冷回道:“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你就等著檢察院提起公訴,法院審判吧?!?/p>
許海雙手合十,連連求道:“警官,警官,我,我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下有十歲,十歲幼童……”
“你家有什么,跟你違法犯罪的事實不沖突。”趙小立厲聲呵斥道,“坐直!少東倒西歪的?!?/p>
許海滿臉委屈,還想為自己申辯幾句,但誰知他的下一句話還沒說出口,嗓子就先卡住了。
趙小立就見這人忽然用雙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隨之喉管里發出了一陣伴隨著痰鳴的“嗬嗬”聲,很快,這人的雙眼開始向上翻去,臉色變得青紫充血。
“怎么了怎么了?”趙小立大叫道,“停車!快停車!”
押送車立即剎在了路邊,幾個警員飛速下車,打開后門,試圖用力掰開許海掐著自己脖子的手。但還沒等他們放平座椅,就聽“嗚咽”一聲,許海的身體不動了。
趙小立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直到救護車的鈴聲響起時,他才后知后覺地去探許海的鼻息。
毫無疑問,許海死了。
深夜,二大隊會議室中燈火通明,所有人面色凝重地坐在辦公桌后,聽法醫的初步研判報告。
“隊長,”趙小立怯生生地說道,“這事故實在是太邪乎了?!?/p>
陸漸春翻開報告,粗略地掃了兩眼:“一個對花生過敏的人,午飯吃了花生,然后過敏癥發作,氣管紅腫脹大,導致呼吸困難。他的死因與吳瑕等人不同,也沒有缺少任何身體組織,不存在謀殺的可能。”
“但是……”趙小立囁嚅了兩聲。
“他有說過自己對花生過敏嗎?”陸漸春問道。
趙小立搖了搖頭:“沒有?!?/p>
“那他午飯前有任何不適嗎?”陸漸春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