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云棲娘娘這種曾在南疆蠻瘴之地備受推崇的仙子,自然入不了高皇帝的法眼。
可太豐朝已過去一百多載,自生命最后一年開始熱愛飛升的大統皇帝后,這些民間小仙也逐漸有了一席之地,比如北疆最尊崇的莫英神女和金仙,南疆最尊崇的云棲娘娘,慢慢開始有了屬于自己的香火供奉。
只不過,這些香火是如何來的,那就不好說了。
“信主,”一位雖年紀已長,但仍相貌秀麗的姑子接過了二人手中的馬韁,并款款行禮,“今夜可是要宿在廟中。”
秋泓看了一眼這陰森森的門頭,心下疑慮,他對李峭如道:“你在外面等著,我進去。”
李峭如正要張嘴反駁,秋泓卻已對那姑子開了口:“只我一人夜宿此地。”
姑子輕輕一點頭,指向了門頭下的那扇小窗:“信主須得先去那里領張香票。”
秋泓應下,走到門前,很快,一只掛著香珠的素手從窗中探出,將枚小小的玉牌交到了秋泓的手上。
玉牌上寫“天寧”二字。
秋泓回頭看了李峭如一眼,那人仍直挺挺地站著,不肯隨牽馬的姑子到后面歇息。
見同知大人始終保持著那副嚴肅認真的神情,秋泓不由失笑。他搖搖頭,將玉牌送入側門,不多時,就等來了一個長相更嬌俏的姑子出來,引他入內。
這云棲娘娘廟,外面看上去陰森簡陋,內里卻極盡奢華。
金絲帳、玉帛床,雕梁畫棟,碧瓦飛檐,墻上不光掛有昇風畫作,各處還隨地可見齊俞宣三代的瓷器、人偶。
回廊之間彌散著一股淡淡的香氣,叫人忍不住駐足輕嗅。
“就是這里。”姑子停在了一扇西域風的對開小門前,門上篆刻著兩對正在茍且的男女,都是顛鸞倒鳳的姿勢,由那掛在廊上的燈燭一照,穢氣頓時鋪面而來。
秋泓皺了皺眉,俯身鉆進這門。
誰知剛一進屋,就被正對面的那扇屏風嚇了一跳。
只見屏風上繡著數個白條條的男人和女人,相貌不似來自中原,好像回烏,也好像是西洋番人。
這幫異域來客們“身在”禮儀之邦,卻行污穢之事,身姿或招展,或交疊,還有更甚者,則宛如在打雜耍。
吱呀,門合上了。
“你來了?”布日格的聲音在屋中響起。
深夜,洳州城外靜悄悄,巡城的老將軍王竹瀟強打精神,守在了點炮臺的值房中。
若按照昨日的時間,此時北牧人已要兵臨城下了,可是此時,外面一片漆黑,哪里能看得到北牧人的蹤影?
副總兵何芝久小聲嘟囔道:“真是奇了,那姓秋的說不來,還真不來了,難不成,他是……”
“住嘴。”王竹瀟喝道,“什么話都往外說,腦袋不想要了嗎?”
何芝久知趣地噤了聲。
“養寇自重”這種話,安到朝廷大員的頭上,那可是重罪,當初,前兵部尚書潘肅就是因這個罪名,而被下了大獄的。
可是,王竹瀟也說不清,為什么秋泓說北牧人不來,北牧人還真就不來了。
“不準備謝謝我嗎?”布日格笑道,“不然,今夜又是一場血戰。”
秋泓正看著那屏風礙眼,他收回目光,望向袒著前xiong躺在軟榻上的少狼王:“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