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秋泓,補充道:“之前在京城時,秋泓指使辰王攪黃了沈惇入長纓處一事。”
布日格聽完,眉梢一揚。
秋泓坦然,好似李岱如說的人不是他一般。
“把人帶下去吧。”布日格揮了揮手,似是不想再見到李岱如的這副倒霉模樣。
秋泓問道:“如何?臺吉現在是否相信我?”
布日格笑了:“信與不信,都在一念之間,我愿意放陸漸春和他手下的陸家軍離開,但是……”
秋泓看他。
“但是你不能走。”布日格往前一探,注視著秋泓那張在對上他時永遠冷漠不見笑顏的面孔,“長纓處總領大臣之位算什么,等我把江山打下來,你哪怕是想要那個龍椅,我都送給你。”
坐在左右的張崇明和李賢隨之一震。
秋泓倒是冷靜,他定定地看著布日格,隨后,緩緩抬起了嘴角:“既然臺吉這樣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祝顓還在城外戰戰兢兢地等候,李岫如跟在他身邊,面色凝重。
天很快亮了,深秋的濃霧散去,遠處有三人一馬,慢慢走來。
祝顓一見秋泓,就想拔腿撲上前,李岫如一把拽住了他,低聲道:“皇上,秋公拂身邊跟著的是布日格派出來認人的安州同知。”
祝顓一抖,隨即乖乖站好。
跟著秋泓一起出城的張崇明剛一見祝顓,就想跪倒。但這人強撐體面,裝作若無其事,沖布日格的幕僚左都兒點了點頭:“他確實是辰王。”
秋泓看了一眼誠惶誠恐的張崇明,漠然收回目光,他對李岫如道:“五天后,一旦陸家軍踏入焦州地界,你便立刻把辰王送進安州城。”
李岫如話不多,聽完只有一點頭。
秋泓側目掃過一旁的左都兒,忽然淡淡一笑:“還有,記得告訴陸將軍,四水……歸鳳岐。”
李岫如神色未改,仍舊只是一點頭。
一切如常,布日格信守諾言,讓開了從代州到焦州的一千里路。
五天時間,足夠陸漸春帶兵疾馳了,就算是再行一千里,對于訓練有素的陸家軍來說,也綽綽有余。
當然,在這五天時間里,布日格也沒閑著。
既然不需要包圍代州了,那脫古思手下的草原十部就可以順勢南下。布日格領走了其中三部,準備從安州出發,進軍俞水河。
這本是可有可無的一戰,畢竟,狼王的大部隊都堆在京畿府和北俞的交界處。俞水河在西,雖是重要的戰略據點,但北牧兵不善水戰,昇軍又已潰敗,毫無反手之力。因此現在拿下或不拿,沒有多大意義。
但脫古思的三部在布日格麾下就像個燙手山芋,若是不領出去見見血,是絕對無法和追隨他的阿耶合罕舊部們和平相處的。
于是,布日格大手一揮,決定先攻俞水河渡口,若是成功拿下,或許還能順著俞水河,一路縱深入漢南腹地。
他天性驕縱,尤其喜歡展示炫耀,因此決定帶著秋泓一起,讓他見識見識草原之狼的雄姿。
可誰知,出征前一夜,負責看守秋泓的侍從來報,說那身嬌體弱的人質病倒了,食不下咽,難以起身。
布日格還親自去看了看。
秋泓確實一臉病容,低燒難退,止不住吐,倚在床頭連腰都直不起來,更遑論隨布日格出征了。